月满霜河 作者:箫楼
分卷阅读150
月满霜河 作者:箫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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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了失心疯了?可怜年纪轻轻的……”
眼见那蓝衣女子就要消失在黑沉沉的雨雾之中,她身形忽然摇晃了一下,软倒在泥泞之中。
客栈内的人来不及发出惊呼,便均觉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黑影掠向蓝衣女子,将她负在肩头,片刻又闪回客栈前。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他丢出一锭银子,吩咐掌柜,“两间上房,去帮我请一个大夫!”
薛蘅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之中,浑身打着冷战,身边有人在说话,声音依稀有些熟悉,她却不想知道那是谁。
“大夫,您看严重吗?”
“这位姑娘淋雨太久,染了风寒,而且她似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心脉极不稳定。我先开几帖药,试试吧。”
“多谢大夫。”
薛蘅不想喝药,可有人捏开了她的牙关,苦涩的药顺着喉咙滑下,她逐渐失去了知觉。再睁开眼的一刹那,她木然地转动眼珠,看清床边的人,又闭上了双眼。
“薛阁主,你这是何必呢?”一袭黑衫的吕青抱着双臂,轻轻地叹了声。
薛蘅不想说话,仍然闭着双眼。
吕青道:“薛阁主,在下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但在下皇命在身,需得保住阁主的性命。多有得罪,阁主莫怪。”
薛蘅毫无血色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厌倦,仍然阖着双眼,并不开腔说话。
吕青也不在意,从袖中掏出一块鱼符,道:“薛阁主,你的衣服已经湿透,我请老板娘帮你换过了所有的衣衫,这块鱼符是你原来衣服里唯一的一样东西,现在原璧归赵。”他将鱼符放在床边的黑漆凳上,轻轻叹道:“若一心求死,又何必在乎这块小小鱼符?这是故薛先生留给你的吧,唉,真正可惜了她的一番心意。”说罢,便轻步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窗外密云急雨,打得屋瓦啪啪作响。薛蘅睁开双眼,慢慢地坐起来。她拿起鱼符,轻轻地转过来,鱼符内侧篆刻着一个楷体的“蘅”字,这是天清阁阁主才能持有的鱼符。
她定定地望着那个“蘅”字,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到天清阁的第七个月,薛季兰把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下一个“蘅”字。
——蘅,生长在野地上的草。杜蘅为药,蘅芜为香。
薛季兰轻柔的话语犹在耳边。薛蘅将鱼符攥在胸前,怔怔出神,两行泪水从眼中滑落下来。
吕青继续跟着薛蘅,见她一路西行,没有再故意淋雨,或跑到孤崖上彻夜吹风,慢慢地放下心来。
行得几日,路边的风景越来越眼熟,吕青见到了孤山附近的双雁村,知道薛蘅要回天清阁,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那片桃林后,薛蘅并没有上天清阁所在的主峰,而是折向主峰东面的碧萝峰。碧萝峰并不高,但极幽深僻静。约摸小半个时辰后,薛蘅走到一座茂密的松树林边。
青松掩映下有一座麻石砌成的坟墓,墓前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先妣薛氏季兰之墓”。 吕青这才知道这里是天清阁上代阁主薛季兰的坟墓,不知为何她竟没有葬在天清阁历代阁主安葬之处龙泉谷,只在这不起眼的碧萝峰建了一个小小的坟墓。他见薛蘅在墓前跪下叩头,忙也上去叩首为礼。
薛蘅却在墓前一直跪着,直到冷月当空,她才站了起来,到林中寻了些果子吃了,径自在墓边的草庐中睡下。
吕青见这草庐略显简陋破蔽,料想应当是薛季兰刚过世的第一年,子女在此守墓所居之处。他有命在身,不敢失了薛蘅踪迹,只得在林中一棵大松树上寻了处较平整的枝桠,看着东面夜空中渐渐亮起来的繁星,取出一管竹笛,幽幽地吹了起来。
他以为薛蘅在薛季兰墓前不过呆上几日便会回天清阁,谁知她却一直住在草庐之中,饮山泉、食野果,浑无回转天清阁的意思。
她总是一整日呆坐在薛季兰墓前,神情木然,一言不发。晚间睡在草庐,纵使春夜清寒,她也不盖被毡,只在草堆上和衣而卧,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这碧萝峰幽深僻静,鲜有人来。偶有天清阁的弟子往这处来寻野物,以薛蘅之武功,早早便听见避开,半个月下来,竟无人得知她回到了孤山。
这日满山瞑色、倦鸟投林时,薛蘅刚从墓前站起,忽然神色微变,跃上墓边的一棵松树,隐起身形。
山路尽头,薛忱正费力地推动轮椅往墓前而来。由于薛季兰遗命要葬在碧萝峰,当初修缮这条山路时薛蘅便考虑了要方便薛忱前来祭扫,遇有上坡处均设了机关拉索,但尽管如此,到得墓前,薛忱还是累出了一身大汗。
薛忱在墓前叩首后,环视松林,大声唤道:“三妹!”
云山茫茫、松林寂寂,只有他的呼唤声在悠悠回响。他再焦虑地唤了数声,颓然坐在轮椅上,怔怔地望着墓碑。
薛蘅藏在松枝间,眼眶逐渐濡湿,但她始终没有勇气分开枝叶,走到薛忱的面前。
薛忱终于失望地离去,夜幕低垂,薛蘅仍呆呆地坐在松树上。她靠在树上,疲倦不堪地闭上眼睛。
次日黄昏,山路尽头又有了动静,薛蘅忙又藏起身形,来的却是薛定。他在薛季兰墓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后,爬上了松林中最高的那棵松树,瞧他的样子,竟是要去掏那树顶上的一个鸟窝。
眼见他如猿猴般攀了上去,却在指尖快要够到鸟窝时脚底一滑,“唉呀”一声,身形直栽下来。
薛蘅本能下不及思索,身形电射而出,右袖一拂,在薛定屁股快要着地时将他身躯兜住,轻轻一送,他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薛定笑嘻嘻地回过头来,面上殊无讶色,“三姐。”
薛蘅知道上了他的当,露了行踪,冷哼一声,正要叮嘱他几句,忽然身躯一僵,只见山路尽头,薛忱正往墓前而来。
薛蘅知道定是薛忱猜到自己呆在这里,让薛定前来相诱,她心中一慌,转身便欲跑开。
刚踏出一步,便听到薛忱焦灼如焚的呼唤声,“三妹!啊……”后一声却是惊呼,伴随着他摔倒在地的声音。
“三妹!”薛忱伏在地上,急急唤道:“三妹,你、你连我也不见吗?”
薛蘅心中一恸,脚步便如钉住了一般。耳听得薛忱的喘气声越来越剧烈,她终于转过身来,与薛定合力将他扶至墓前。薛忱三叩首后,拍了拍地面,二人分别在他身侧坐下。
薛定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说:“三姐,你别躲了,我们都知道你回来了。”
见薛蘅默不作声。薛定又拍拍胸脯,气壮山河地说道:“三姐你别怕,有我呢。谁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阿定”,薛忱轻声道,“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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