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全) 作者:八爪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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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罩的薄薄绢袍子也是正红的,上面透着清浅的金红色“囍”字,衬她一张脸如同桃花逢春,满满的得偿所愿。
“今儿是姨娘扶正的日子,奴婢们给您道喜了!”一院子的奴婢屈膝,齐刷刷的在宋依颜跟前行拜见主母的大礼,宋依颜抿嘴角,一弯身子坐在了主屋正堂。
“不得叫姨娘!”一个小丫鬟很有眼力劲的笑道,又盈盈拜了一拜,“以后都要改口叫夫人,省的侯爷听了不高兴。侯爷爱重夫人,瞧瞧今日府里这排面儿,侯爷把大半帝都的夫人小姐都请来了呢,咱们都是沾了夫人的光,才能见识到这样的场面,以后,更要尽心尽力伺候夫人和小姐!”
宋依颜面上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举着帕子直掩嘴儿笑,头上的凤钗珠子在额前悠悠晃荡,她喜不自胜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正红衣裙,叹道,“熬了这许久,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们都是懂事的,也熟悉府里规矩,只要尽心理家,伺候好了小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正说着江烨也进来,很配合的穿了一身红色蟒袍,宋依颜一见他就含笑起身,挽着丈夫的手在正堂坐下,温柔的将头靠在他肩上,“侯爷,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这么想哭呢?”
江烨含笑拍拍她的手,“前些年给爹守孝,累着你管家,却又不能给你个正经名分,委屈你了。如今,好歹都补齐了给你,你心里酸楚也是有的。”他很温柔的对妻子一笑,“多么高兴的日子,你快笑一个给女儿看才好。”
宋依颜给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小小打了江烨肩膀一下,这才坐正身子,“侯爷,尽管爹娘生前对我有些误会苛待,可他们毕竟是你的生身父母,妾是从打心里孝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咱们府里虽说袭了江老侯爷的爵,可韩家的祖宗也不能忘。妾把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牌位也挪到江家祠堂里面了,咱们做儿女的,逢年过节的也应当一并孝敬才是。”
江烨显然很感动,连连说好,众人也都赞夫人贤惠心细。宋依颜低头一笑,抿了抿唇,越发柔软的向江烨依靠过去,“这样大喜的日子,咱们怎么也该给爹娘磕个头,我刚刚让茗儿换了衣服、也准备了香案果子,侯爷……”
她怯怯的看了一眼江烨,似乎有些犹豫的,“就是大小姐那里,我遣了几个丫头去请,她却不回话也不出门儿。妾知道大小姐和我不亲近,但我如今也是她的嫡母,心里拿她是当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比茗儿也不差什么。她如今封了县主,又是侯爷的嫡长女,妾身这样的喜事,断断不敢惊扰大小姐……只是,这会儿毕竟要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牌位磕头,两位老人家生前最疼她,她却不来,这……”
说罢红了眼睛,睫毛下透出一丝丝的委屈,却仿佛硬是咽了下去似的。
立刻就有丫头低声埋怨大小姐不懂事,在夫人扶正的大喜日子也不出现,摆明了就是不给夫人和侯爷脸面。
江烨果然发怒,手掌狠狠一拍乌木桌面,指着屋边角的丫头怒斥,“去把大小姐叫来!这样的日子,她窝在自己的屋里,不出来给夫人贺喜、帮着茗儿操持席面也就罢了,连礼都不知道过来行一个,真是半点孝心也没有!”
那小丫头被江烨的呵斥吓得一缩身子,咬了咬嘴唇,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惊叫了一声,“大小姐!”
正屋的檀香帘子被猛然打起来,秋色并着寒霜从屋外哗啦啦一把卷入温暖的内室,屋外馀花落处,满地和烟雨。浓重的阴寒冲淡了一室浓艳的喜色,让人骤然骨子一冷。
檀木帘子被一只纤细的手高高举起,然后拽向一边,砰地一声摔在乌木门槛上,门帘上缀着应景的红玛瑙坠角,急雨一般的碰撞碎响。
江采玉的姐姐江采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这姑娘一身单薄白衣,素的比隆冬的雪原还更荒凉,长发轻轻用了一根素面白玉簪不经心的挽起,发梢上还带着深秋的轻霜薄冰。
江采玉的手抓在我的臂上,紧的指关节都发白了。
江烨看到江采衣这表情德性,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孽障!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是爹爹大喜,你姨娘扶正的日子!你穿一身白丧衣过来给依颜磕头,存的是什么心?”
宋依颜连忙站起来扶住江烨,一手在他胸口轻轻抚摸,“侯爷别气,大小姐性子狷介,侯爷慢慢劝导也就是了,妾身不介意的。”说罢转向江采衣,一双水眸楚楚动人,“大小姐,今儿个毕竟要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牌位磕头,他们二位生前最疼你,这礼数不能不行,你还是快去换了衣衫,和茗儿一起来行礼吧。”
江采衣微挑嘴角,低头挽着腕口的白袖,“说得好听,给二老磕头?垫子往地上一摆,你坐在堂上,我岂不是连你也一起拜了?姨娘这算盘怕是打了好几天吧?孝敬祖父祖母是假,逼着我给你磕头才是真的!”
江烨暴怒,登时就站起来,“目中无人的东西!来人,给我把她按住,给夫人行礼!”
江采衣冷笑一声,骤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尖锐的匕首,高高举起。
宋依颜和江采茗都惊叫一声,宋依颜吓得浑身发颤,拉着女儿躲在江烨背后,粉唇发颤,“大小姐,你,你要干什么?”
江采衣紧紧握着匕首刀柄,紧的手背都泛起了青色。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举着匕首的姿势看起来吓人,实际上毫无威慑力。江烨武将出身,自然不把这一点花架子放在眼里,整个人护在宋依颜和江采茗身前,脸色铁青,“大逆不道!几年没有好好教训你,性子竟然恶成这样,你想在爹和夫人大喜之日行凶不成!”
江采衣惨然一笑,刀尖反射着室外一地寒瑟的秋光,“大喜之日?是啊,辛酉正阳秋月,十月初三,据说是宜嫁娶的日子。可你们记不记得,两年之前的今天,正是我妹妹的忌日!”
我一凛,怀里的江采玉骤然绷紧了身子,她哭着,爬在阴阳镜前,轻轻抚摸她姐姐的脸颊。
江烨的侯府张灯结彩,满庭红烛,人人笑颜开,却没有人看到江采衣的屋里那一室惨然焚烧的白蜡和香烛。她从午夜时分就为死去的妹妹烧着白蜡,从星夜烧到了月明,她抱着江采玉曾经穿过的小的衣衫倚在窗前,整整一夜,熬红了眼睛,却在天明时分等到了继母被扶正的消息。
深秋的风声低低的擦着黄梨木窗棂过去,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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