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18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18章节
何者为卿狂 作者:小苏三
第18章节
前面的小坡上立着一棵苍劲的老树,枝繁叶茂.树下蹲坐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蓑衣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这点犀山脚下本无人烟,狂风大作的冬天里哪来的老翁呢一切看似极不合常理,各中定有玄机,夜融雪想道.遂下马,行至树下,恭恭敬敬地见礼:“老人家好.”
老翁像是没听见,嘴里不知哼哼些什么.夜融雪见状,加柔和,随意地做到他身侧笑道:“老人家怎得独自坐在这荒地”
老翁瞥了她一眼,语气不温不火:“姑娘矜贵,不便与我这乡野老儿同坐.”
赶我走夜融雪不在意地耸耸肩,摘下头上披纱的小笠.“若我就想在这同您说说话呢”
“陪我这老头也成,只怕那三人等不得吧”
话音刚落,伴随着沙石滚落的轰响,梅尚之修长的身影就在尘土中越发的模糊,连狮子骢也不见了.
方才他,对她的真实容貌略微震惊了一下,便收敛了情绪,面似憨厚朴实,嘴角却扯出不相称的诡异,目光深沉难测.拿三人的命来要胁她逼她离开,可见这风暴许是老翁的术法.想来他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她暗自思量,决定放手一搏.
站起身来,她挽袖露出手上的铃饰,眼波流转笑意如水,“这么说老前辈是狠了心了赶我们我以为,风雨欲来,临江远眺者亦不能全身而退.”江湖之所谓点犀白老,是或不是,或许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那人眯眼打量夜融雪,一言不发.她不躲也不避,迎视他的目光.
“姑娘胆子也太大了.”老翁突然说道,似乎带着笑意,伸手取下斗笠和蓑衣.
耳边呼呼的风啸渐渐趋于平缓,山间一片清朗,异象都消失了,只留凄清景色.
那人约莫六、七十的年纪,须发花白,长相平凡,一双眼睛却透着不凡的睿智.身穿朴素的敬元袍,无任何武器在身.“呵呵,不愧是亲兄妹,眼睛里的倔强真是像极了.”
亲兄妹那他就是白老了夜融雪高兴坏了,忙唤:“白老前辈”后者笑着摆摆手,其他三人从迷阵中走出亦来拜见.
随后由白老亲自带四人骑马上山,只觉得山里风光妙极,春望冬景聚集,且怪在不似山下严寒,气候极好,途中也见到山中的小动物们在树丛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他们.上至山顶,一片开阔,有一四合院形的小宅院,便是白老的家.屋外有牲畜有菜田,俨然寻常人家.哪像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高手住的
白老站在屋内朝他们招手,笑道:“你们几个都楞着做什么,还不快近进来”
入了屋内方待坐定,白老倒了茶,道:“我知道你们来找我做什么,是想知道七湖的事吧”见他们急忙点头,他又不慌不忙地说:“七湖这东西,先不说它哪里好,从来就只会惹起天下纷争.师傅保管它的时候,就同我说必要时宁可毁了它也绝不能让人夺去.那也是我小时候的事了.”一声长叹,无奈摇头,七湖在师傅过世时终是被人偷了走,如今现身襄州.
“白老,那七湖究竟有什么能耐岳玄宗拿着它,不知要进行什么计谋虽让人查了,可还是隐秘的很.”夜融雪不解.
“它本是一块玉,传说是神器,由来倒是不得而知.相传得七湖者得天下,只要揭开了七湖的谜,称王称帝,实属易事.”他解释道.
众人沉默了.
难道岳玄宗宗主要当皇帝,岳柔从旁协助真的是这样么
此时竹青岚、梅尚之面色凝重,兰妃卿低头喝茶不言语,夜融雪也托腮思考,各有各的心事.白老看了看,捋捋胡子低声道:“七湖还可让人死而复生.”
骑着一匹马,缓缓地任它载她到南面,白老笑说老马识途,骑着它会到一个离这不远的地方去,那儿有人等着.她问是谁,他只说去了自会知晓.
南面越发的暖了,甚至感觉不出时值严冬.阵阵清风,鸟语花香,幽静怡神.
下了马,眼前立着一个围着篱笆的小巧的青竹院子,门开着连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篱上攀着紫的粉红的牵牛花,像是早已在等候她的到来.
到底是谁呢早已在点犀山顶等候,还建了一个精致的竹院子
夜融雪边朝四周看边向院里走去,低头一看,裙边和鞋上都干干净净的,想必是这个有心人怕泥土脏了她的鞋,还悉心打扫了.红唇边绽出一抹笑,加快了步伐走进屋里去.进了门,觉竹屋的意境清远,从浅绿、草绿、翠绿、碧绿的渐变安排,可谓费尽了心思.
再往侧屋走去,玉手拨开翠珠帘子,她看见窗口处站着一个男子背对着她.男子负手而立,身形高大颀长,宽肩健腰,穿着立领黑色箭袖衣袍,腰束银灰素锦蟒带,挂着一枚普通的玉佩,脚穿弹墨边缎面马靴.
这身影,好熟悉.
夜融雪不能自已地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卷翘的睫毛甚至在微微颤抖着,朱唇张张合合,几次欲言却没吐出一个字来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怎么会是他,他应该在十夜门里啊.可若不是,那又能是谁如此一来,她应该怎么同他打招呼、说话,还有微笑呢她竟无端的紧张,有点慌了手脚.
竹的清香弥漫,应是清新的,此时却令她的脑子有点昏沉沉的,迷香一般.
大哥
仿佛听到她心底的呼声似的,那男子渐渐转过身来,面朝夜融雪.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雪一.
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很久没有这样细细地看他的脸了,自从他走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朦胧记得的,是大哥温暖的笑容,宽厚的背,色彩斑斓的纸鸢那样一个让她怀念并依赖的晴朗少年,那样一个芳菲不尽的四月天.
时光倒流,一切恍如昨日.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如剑,深邃乌黑的双眸神采奕奕,挺直的鼻子加深了轮廓的魅力,双唇薄厚适中,唇边依然是那么开朗而疼爱的笑意,和暖如春日.他变得越发成熟且深具男性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俊美的脸上写满相逢的喜悦和不可置信,嗓音低沉如醉人的醇酒.
“鸢儿.”
没错,他还是那个会背着她四处玩耍的大哥.
这个熟悉的称呼,真是久违了.大哥从不像别人一样叫她,而是一直叫她鸢儿.兴许是因为她喜欢看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喜欢在草地上奔跑着放纸鸢吧.但是从很早以前,她就为这个独有的爱称而高兴,仿佛独占了大哥的溺爱.听他笑着唤她,心窝里便泛起一丝丝特别的甜意.
听见大哥在说话,夜融雪忙从回忆里抽身,扬起笑脸看向他,“大哥,好久不见.我真是想死你啦”说着,她飞快地用力扑进夜骥影怀里,像儿时一样挂在他身上晃阿晃得.
像是早料到她这一招,夜骥影把她搂进怀里,“哎哟,鸢儿怎么像小蝴蝶一样轻,没好好吃饭吧”伸手轻捏她的俏鼻,打趣道.
“我就是小蝴蝶,是大哥的小蝴蝶”她也嬉笑着,抓住他的衣角.
本以为他会接话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却愣了一下,而后细细端详她的脸.好半晌,才低声道:“不只是小蝴蝶,你还是大哥的雪鸢.”
这眉眼,这琼鼻,这樱唇,我有多久没看过了多少次午夜梦回,瞧见她在梧桐树下朝着我甜甜微笑地招手,千种香姿,万般风情.我总是高兴得大呼,继而跌跌撞撞跑过去想碰她,她却消失不见了.一回头,又见她坐在树下荡秋千,笑如银铃,美好而纯洁.
我很早就预感到,她终有一天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摆脱我的保护.
就像小小的雪鸢长成,必定展翅高飞一般.
我早就知道的,可为什么现在却这么难过呢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除了亲手给她做玩具、建屋子,我还想把我的一切都奉上,以求她留在我身侧,让我像以前一样好好疼她.
夜骥影拉她坐下,道:“可喜欢这竹馆若喜欢就在这里住下,若不喜欢我拆了它便是.”
夜融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没答话,只温柔地拉起他的双手细看,“大哥,你这是”略哽咽地感慨道,果不其然,他手上有许多细长伤痕,有的已结疤,有的仍然红肿渗血.记得小时候,大哥也是动手给她做纸鸢以致满手伤痕,却从不说,直至有一次她发现了难过地大哭一场
“这竹馆耗时多久”
他笑道:“不足一月吧,不费功夫的.”
这么大的馆院,大至门窗,小至桌案,都是截了正好的青竹段子做的,还要打磨修整,怎会不费事在等她的一个月里,手上的伤被竹碴子和碎木头反复刺伤,怎会有愈合的时候
掏出随身的小药瓶,她蘸了些药膏涂在他的伤口上,“大哥亲手给我建的,我怎会不喜欢呢只是下次可别再自己动手弄了,看看,满手都是伤我见了,心里要疼的.”两双手在一起,他的手是粗糙而温暖的,她的手则是玲珑而柔软的.
夜骥影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大哥手拙,做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
她仍旧拉着他的手,长长的发丝垂落,拂过他的手心.她颦眉,眼睛红红地像小兔子,泪光盈盈迷蒙,“大哥的手一点也不拙,做给我的,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又哭鼻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欺负你了.”用手背替她擦擦眼泪,他转眸看她的手腕处的铃饰,道:“它戴在鸢儿手上真好看.”
夜融雪抬腕晃动铃铛,眼神深沉,淡然说道:“这么美的东西,原是杀人用的.”白玉般半透明的铃铛于雪似的肌肤上,精致得相得益彰.
竹林被围一事,夜骥影自然也知道的,他送这铃饰给夜融雪就是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护她周全,谁知十五岁头一回出远门便被盯上了.他暗中派人探查,知道大抵是岳玄宗雇了杀手门的杀手,前日又知道里面的惊人事实:和岳玄宗合作的官家力量,正是依靠着安远侯的两江宣州府主殷仲元,也是她的亲外公.把这事情捅破了,要她情何以堪
他皱眉,心中度量着该不该说,倒是先压了下去.他又极轻柔地揉揉她的发顶,微笑地安慰道:“大哥只告诉你,你长大了,有些事势必要遇上的.善恶生死,从不是谁一人一手造成的;况且我知你最清,你这孩子爱撒娇又胆子大着,却极知道贴心的,心眼儿也很好,从小捡到的小猫小狗不都自己照顾着对身边的下人香墨芳屏也真心宽厚的,大哥一直觉得你是个善心又真性子的好孩子,万不可因为一些挫折而心灰意冷、自怨自艾,要活的自信、知足.鸢儿就相信大哥,好么”
常有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今儿夜融雪听了他的一番话,心中感动之余是豁然开朗,往日阴暗郁气一扫而空,美丽的眼中透出清妍笑意.看向他的双眼,确是像初春的大海,深沉而温柔,无尽的包容.
这样的大哥,让她怎能不想呢
梅尚之的关心她虽然也明白,但年幼时终是和夜骥影一起,两人又是亲兄妹,他说的话自然也就多听进去些.然后两人又亲密地聊起来,不知时日过.
约摸下午饭前时分了,夜骥影突地沉默,而后了然似的对她道:“快出去一趟吧,有客人来寻你了,正在门外的树下候着呢.”
客人夜融雪点头,起身往屋外走去.
月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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