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记 作者:水在镜中
分卷阅读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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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家产满打满算,你已经占了三分之一还多。我不过是替少荣打算。你们欺负十姨娘老实,把亏空的铺面,欠收的田庄都分给了人家。十姨娘不讲什么,我却不能眼瞧着。爹临终时让我们好生照顾九弟,你就这么打他老人家的脸?”
苗氏是最小的姨太太,乃是四姨娘的娘家托虞司令办事时送过来的一份“礼物”。因为是这样的身份,进门又实在太晚,在虞家几乎是等同丫鬟一样的存在。虞司令待她也就那样,四姨太太瞧她又十万个不顺眼,她在虞家的生活可想而知。
虞二少爷一梗,但终究不甘心:“要么这样,公馆将来如何不劳你操心,那是我和五弟的事儿。既然你想要宅子,便把玉溪和文曲那两片出桐油的田庄分给我和五弟吧……”
虞冬荣猛地坐起来:“你疯啦!那是大哥的产业,两处房子加一块儿也不值那边一片田……你这么干,不怕将来吃他的枪子儿么!”
虞夏荣精明地眯了眯眼:“大哥的产业不是你管着么。再说了,外头打成什么样儿了都,他能不能回来都两说……”
虞冬荣气坏了:“你说的那是人话么?大哥若是在,你还敢当他的面这么说,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虞夏荣站起来,踱到虞七少爷身前,弯腰拍了拍他:“不是我要,是你给。大哥要找也是找你嘛……”他侧头贴在虞冬荣耳朵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拎回来的那只黑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他直起腰:“就这么着吧,只要你点头,咱们兄弟之间的账就算是理清了。”
虞冬荣怒而转头:“那是别人托付给我……”
二少爷打断他:“你跟我说不着。就这么着吧,你干不干?我也知道,你其实最懒得管家里的事儿。你只要应了,往后的账,都不要你操心了。”
虞冬荣沉默半晌,咬牙道:“算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七姨娘哭起来:“那我怎么办啊?我和老八往后住哪儿去啊?”
虞二少爷冷笑:“爱住哪儿住哪儿去。爹办丧事那天,你偷摸往野男人身边倒腾东西的事儿,真当大伙儿都不知道呢?”
七姨娘脸色一白,捂着胸口:“你……你含血喷人!”
虞冬荣懒得再跟他们掺合,起身往外走:“三日后清账。往后钱上的事儿,大家就各算各的吧。”
苗氏含着眼泪,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虞冬荣回过头来,低声道:“还愣什么,赶快收拾东西过来吧。”
苗氏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感激。她上了楼,再下来时,手里只有两只皮箱。虞冬荣接过来拎,轻飘飘的,不过是衣物罢了。他叹了口气,往外走。
要出门时,八姨娘追上来,做小伏低地:“冬哥儿,你瞧,这家分也分了,我可是一向站在你这头儿的。老十一个人同你住着,怕是有许多不方便,不若我也过去,大家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虞冬荣打断她:“我就问一句话,当年我八妹夭折的消息,是不是你在我娘跟前说的?”
八姨娘脸色变了:“冬哥儿,这事儿可不怨我……”
虞冬荣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们当我小,不懂事。我娘的病原本都快好了,爹当时和全家上下都叮嘱过了。八姨太太,您这舌头杀人的本事,我是怕了的。”
八姨太太辩解道:“这委实不关我的事,是四太太……”
虞冬荣甩开她的手:“你既然同她好,便去和她一块儿住吧,缠着我算什么事儿呢。”说着把苗氏怀里的少荣抱过来,大步流星地上了车。
兴仁胡同的宅门口,小玉麟老早就抻着脖子等在那儿了。下人都被遣散了,偌大宅院,只留了一个门房和一个老妈子。四处空荡荡的,倒是有了几分从前虞宅的清净模样。
苗氏不是多事的,东西一放下就开始忙里忙外地干活。虞冬荣知道她的忧虑,也没拦着她。往后日子还长呢,早晚她会明白,这儿和公馆是不一样的。
虞冬荣喝了口水,就开始坐下来写写算算。算完了把笔一扔,他这下真是要一贫如洗了。分来分去,名下如今只剩一个小工厂。说是工厂,其实就是小作坊,连工人带经理加起来还不到四十人。整个厂子也就值八千大洋——他当年给小玉麟赎契都不止这个数。
至于忻都那边的矿坑,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
小玉麟进屋来,虞冬荣坐着勾了勾他的手指头,假哭道:“周老板,我们要一起喝西北风了。”
周老板认真道:“不会的。”说着把衣兜里的大洋和纸钞都掏出来:“喏,这个月的进项。省着点儿花吃饱饭是没问题的。”
虞冬荣惊奇道:“给我管账啦?”
小玉麟疑惑道:“有什么不对么?”
虞冬荣笑着摇头:“没有。我正愁没账管呢。对了,你今儿没有戏么?”
小玉麟神色严肃起来:“我正要同你说一件事。我看见杨老板了。”
虞冬荣惊讶道:“真的?”他高兴起来:“哪儿遇见的?有香官儿的消息没有?”
小玉麟摇了摇头:“杨老板是同伶界联合会的人一块儿过来的……瞧着是病了。剧团的其他人也都不太好,江城打仗,他们一路是逃难过来的。”
虞冬荣当机立断:“我想去瞧瞧他。”
伶界联合会的剧团如今暂住在城中的一个老剧场里。江城沦陷,艺人们匆忙随着撤退的民众沿江入蜀,一路上吃的苦可想而知。江城气候炎热,整个夏天又都在打仗,城中的惨况让人不忍细述。即便是侥幸撤离了那里,也有许多人因为种种原因病倒了。难民里听说已经有了疫情,上面正在紧急调度药品。
这样的情形之下,虞冬荣仍然敢过去一见,是念着秦梅香的情。他深知杨清菡对秦梅香的重要——明着是师父,其实也是唯一的亲人。
杨清菡发着烧,破衣烂衫地靠在戏箱上,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却仍然有心情同虞七少爷开玩笑:“呦,我这一睁眼瞧见您,还以为自个儿回家了呢。”
虞冬荣便也笑了笑,没有废话,只问情况。问过了二话不说:“您不能在这儿呆着了,要什么没什么的。去我那儿吧,地方也宽敞。”
杨清菡也不推辞:“那敢情好,我先谢谢您了。只是还想厚着脸皮,求您让我捎带着一个人。”说着往身边儿看,是个憨厚的老头儿。
虞冬荣了然:“是董先生吧。”
杨清菡嗨了一声:“叫老董就得了。”
虞冬荣出门一趟,给家里又添了两张嘴。不过他心里有谱儿,实在不行,就从黑箱子里抽两根黄鱼来用。将来赚了钱,再补回去就是了。盘算是这样盘算的,但是一时也不敢这么干。这样的年头,若是让外人知道家中有这么一笔财,其实是招祸的。如今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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