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 作者:蜀客
11 诃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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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卢笙,柳梢回城后径直去找陆离,走到院外隐约听见少女们议论,偶尔有“陆离喜欢这样的”之类的话飘进耳朵,柳梢平日就与她们不睦,早已经习惯了这类嚼舌,她并不知道是昨晚那声“脱“传开的缘故,因为心情好也没计较,进去找过陆离便离开了……
掌灯时分,柳梢换上轻便的黑色劲装,走出门……
这次比试陆离固然吃亏,但杜明冲和王简也绝对没讨到便宜,陆离伤重七分,他二人便各伤十分,杜明冲此刻躺在床上动不得,他素来不会忍耐,破口大骂拿人出气,服侍他的几个少女都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脸上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
“站那么远做什么!”杜明冲勉强撑起身,拍着床板喝道,“过来!”
那名少女害怕,慢慢地挪到床前。
没等她开口,杜明冲便狠狠地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怀里抽了个耳光,骂道:“我还没死,一个个躲什么!看老子受伤,不能收拾你们了是不是?”
少女疼得双手护着头发,哀声讨饶。
“杜明冲,你不是有本事吗,拿女人出气算什么。”
杜明冲倏地侧脸看,只见柳梢倚在门上嗤笑,颈上肌肤在黑领口的映衬下,更加雪白细致。
杜明冲愣了下,大惊失色:“你……”
武扬侯对杜明冲与王简还是重视的,他并不希望培养起来的部下轻易送命,特意发话让二人安心养伤,又命方卫长在院内设法阵,防止发生意外,方卫长的修为在当今武道高手中已能列入前十五,此阵应是连陆离都破不了的,杜明冲万万没料到柳梢能闯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进来,便进来咯。”
见她直了身朝床这边走,杜明冲立即拿少女挡在面前:“柳梢,你想做什么!”
见他色厉内荏,柳梢大快,想起那夜自己也曾这么惊恐,顿时又添愤恨,沉着脸拉开少女,抬脚就踹。杜明冲此番伤得不轻,不能动用灵力,完全就是条任人宰割的鱼,柳梢清楚他的情况,所以才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报仇,以消心头之恨。
“敢对侯爷有所隐瞒,你知道后果!”杜明冲边躲边忍痛警告,柳梢前段时间在人前受欺负,如今却又轻松入阵,他亲眼见到这种变化,由此更加确定她是在隐藏实力了……
柳梢也听得一惊,随即大笑:“那又怎么,你去告呀,让侯爷知道我比你强,他会留下谁呢?”
料定杜明冲不敢告密,她反而没了顾虑,跳到床上,毫不客气地一阵拳打脚踢,直待杜明冲不动了才停手,托了法阵的好处,里面的动静传不到院外,几名少女见她凶狠,哪敢作声,都瑟缩在墙角。
“陆离饶你那么多次,你还敢对他下手!”柳梢拿水泼醒杜明冲,犹不解气,杜明冲平日结仇不少,她本想干脆破了阵借刀杀人,只是眼下武扬候难得同意她去仙门,不宜再生出什么意外,况且武扬侯那药卢笙暂时还未找出解法,攸关命,所以她仍有顾忌……
这次下手,柳梢耍了点小聪明,杜明冲满头冷汗地趴在床上,面色青白,气息微弱,身体却不见伤痕。
柳梢走出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俯身在他耳边警告:“再敢惹我,下次就杀了你!”
杀手出身的少女再善良也有限,此时那俏脸满布狠厉之色,杜明冲情不自禁地战栗了下,直待柳梢消失在门外,他才如梦初醒,羞恼地盯着几名少女,低吼道:“今晚的事,都不许外传!”
陆离裹着披风站在院内,一动不动,清雅安然……
柳梢微愣,跳下阶站到他身旁,装作不在意地问:“看到了吧?我替你收拾他!”
陆离立即拍了两下手,赞道:“很好,柳梢儿真厉害!”
得到夸奖,柳梢再也掩饰不住得意,扶起他:“喂,这可是方卫长亲手布的阵,你不问我怎么知道进来的办法?”
陆离问:“你怎么知道的?”
柳梢毫不迟疑道:“不告诉你!”
陆离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笑起来:“杜明冲记仇,你今日没杀他,将来可要多防备。”
柳梢撇嘴,马上她就要去仙门,再不用对着这群讨厌的人了,怕什么呢!想到未来自在的生活,柳梢心里充满了喜悦,待陆离伤势痊愈,她便日日期盼着动身,甚至收敛了子,安安静静地不再惹事,连白凤三番两次挑衅居然也忍了,无奈武扬侯那边迟迟未有动静,她越等越急切,直到三个月后,陆离才终于接到了命令。
天地六界,因人间而连通,人间成为最复杂的活动地带,数不完的红尘美景,道不尽的人间气象,主宰它的人类可曾真正看到过它的美丽?。
雪峰草地,云深雁影,幽谷飞瀑,清溪鸟鸣,更有那落月千江,黄沙万里;
繁华城池,长街车马,荒村边镇,阡陌**犬,再说这兴亡聚散,离合悲欢。
处处可见艳阳,处处可闻风雨,日夜春秋,愁容笑颜,歌声悲声,共同谱写这一卷风云俗世,画出这一片烟火大地。
作为六界的主要战场,仙鬼妖魔往来出入,武道的兴盛也使它变得更加热闹,人修者成为六界里一股独特而混乱的力量,他们会帮助仙门对付妖魔,也会与妖魔暗中勾结,人自私而残酷,愚蠢又可爱的他们总是在追逐自身利益,全然忘记了守护大地的责任。自从闹出食心魔之祸,仙门武道达成共识,各派出数千弟子把守关口,百姓不敢独自出远门,多是结伴而行。此去仙界途中,时常会遇到御剑仙长和武道同修。比起仙门,武道各派之间的关系差多了,人修者彼此怀着深深的忌惮戒备之心,多数时候都互不搭理。
中秋节后,天气渐凉,细碎的马蹄声响过,古道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尘烟,引得路旁小店里的客人纷纷抬头观望,却仅来得及见到奔驰而去的几个黑点……
凉风吹起发丝,柳梢在马上回首,只觉恍然如梦,所有前尘往事皆如一场噩梦般成为过去,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离开了那个黑暗的地方……
五年前,她失去了所有,被送进侯府;。
五年后,重新富裕起来的柳家已经又有了一个女儿,比她乖巧可爱……
而她,身中奇毒,仅有陆离。
或许是早已学会接受现实的缘故,柳梢并没过于悲哀,既然过去抛弃了她,那就往前走吧,至少她还有未来。
这次任务特殊,柳梢对六界局势的了解逐渐增多,仙盟首座商镜,魔尊徵月,妖君白衣……这些人物中,柳梢原本对魔尊徵月的兴趣更大,据说他在百年前现身一统魔界,可是柳梢听了关于他的详细描述,感觉与月半点不像。
柳梢心情不好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武扬侯除了答应让她去,另外还多派了两个同伴——白凤和杜明冲。四人的关系十分微妙,武扬侯的目的正是让他们彼此监视,从而更用心地保护苏信,武扬侯冷酷无情不假,一片爱子之心也不假。四人顾及命令,加上注意力暂时都被仙门吸引了,几天下来除了不同桌吃饭,相处还算平静。仙门没落,出于自保的目的,仙界通道大多关闭,仅仅在几个大门派开放,此去青华路途遥远,四人没有行阵代步,毕竟行阵除了需要大量灵气,同时也是件耗费体力的事,凡胎**承受力有限,目前并不赶时间,因此他们都选择了骑马……
这日黄昏,天忽然下起雨,四人估着来不及赶进城,便就近找了个村落投店,各人早早的吃过晚饭歇下。
半夜,雨声越来越大,柳梢被一阵歌声唤醒……
歌声穿透雨夜飘至枕畔,空灵魅惑,魔力不减,又如此耳熟,凡是听过它的人,此生就绝对不会忘记!。
唱歌的究竟是谁?是不是杀害姜云的那个食心魔?。
柳梢一个激灵,倏地翻身爬起来,跑过去敲隔壁陆离的门,里面迟迟没有回应,柳梢听那歌声似乎近在耳畔,更加害怕,好在陆离极少设防护阵,她很轻易便施展遁术进到了房间里。
床上被褥整齐,并无人影。
大半夜的,外面又在下雨,陆离会去哪儿?。
柳梢先是发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气得跺脚,他又出去鬼混了吧!。
她没忘记当前的危险处境,忍下恼怒,试探地又去敲了敲白凤与杜明冲的门,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整个客栈内都一片死寂,好象除了她,别人都睡沉了,本没有听到歌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外?这是不是代表对方已经注意到她了?能造成这种大范围的影响,对方修为必定很高。
四周静得可怕,雨声歌声听上去都诡异无比,柳梢心跳如鼓,不敢叫喊,她站在阶前仔细听了半晌,壮着胆子跃出院墙。
当下情形,留在房里也未必安全,不如过去看个究竟。
小客栈本身位于村口处,右侧院墙外不远,一条小河斜斜划过,歌声正是起源于此地,柳梢循声而至,悄悄地落在河畔的大石后,浑身保持着警惕状态,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场景,令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河面,一名俊挺男子立于水上,负手轻啸。
白衣如雪,腰系银丝,足踏白缎银纹履,身畔千万雨丝连接天地,如同晶莹透明的帘幕,他身在帘幕间,足边点点水花溅开,美如画卷。
雨夜歌声,奇怪男子。柳梢看得惊讶万分,她渐渐地发现了区别,当日与姜云听闻的歌声更加柔和更加空灵,令人倍觉亲切,而眼前此人的歌声初听耳熟,也带着相似的魔力,细听之下却又有一股子冷意。
当日姜云追寻歌声而去,被挖走了心,此人会不会就是食心魔?。
柳梢正在忐忑,歌声忽止。
男子朝这边走来,凌波而行,雨中漫步,白衣冷清……
他发现了?柳梢慌忙要逃,不等她纵身,清啸声忽然再起,一道银光自河中飞出,快如闪电,准确地缠上她的腰。
晶莹的绳子,柔软带弹,竟是水的力量!。
柳梢被水绳缚住,周身灵气再也不听使唤,开口亦无声,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顿时骇然,以歌声魅惑人,此人定非善类。
男子仿佛发现了什么,自言自语:“不受妙音影响,难怪主君会留意。”
柳梢被水绳拉到河中央,想起姜云被挖心的遭遇,她不由吓得白了脸,颤声问:“你就是食心魔?”
“食心魔?”男子皱眉,待他再要开口时,又一道银光自左侧飞来!。
“嘭”,水绳断裂!。
事出意外,变化来得太快,男子虽惊不乱,握左手,无数水刃自河中飞出,袭向来人。对方亦无所惧,不避不让硬挡,但闻“叮当”数道金铁交击声过,水刃尽数粉碎!然而就趁来人接招的工夫,男子已快速沉入水中,失了身影。
雨点拍打河面,飒飒作响,茫茫一片。柳梢低头看着脚下河水,诧异无比。
河水清浅仅没至大腿,怎能藏下一个人?他肯定不是人类……
“那是寄水妙音族的阿浮君,”背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别找了,寄水而生,拥有控水之能,天下水脉是连通的,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柳梢心有余悸,飞快地跳上岸,转脸看,发现来人也是一名年轻男子……
紫色长袍鲜艳,沉沉黑夜因此而明朗,腰间挂着几件致的小银饰。雨下得不小,他浑身却无半点湿迹,独立半空,清贵出尘。
脸容恬静,双目清澈如水波,黑发用三支式样简单的银簪束起,右边弯曲的蔓形簪头下,一排紫丝流苏长长地垂落,直至肩背上。
柳梢尚未理清思绪,视线又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
地面出现了个白点,越来越大,越来越高,逐渐有了形状,一朵银色莲花凭空盛开,三尺来高,寒意隐隐扩散,竟是凝雨成冰。
他缓缓落在了那朵冰做的莲花上,似乎不愿下地,不肯沾染半点尘埃……
柳梢回过神,忙问:“仙长是……”
“在下诃那。”男子在银莲上微微欠身,声音更加清澈悦耳。
柳梢自小就对仙门存着尊敬向往之心,多年前的琴声与那位无名仙长的风采犹未自记忆中遗忘,如今再次见到这样超然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她既仰慕又紧张,讷讷地作礼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叫我诃那便好,”诃那莞尔,没有丝毫架子,“寄水族行不离水,今后一个人少到水边行走。”
他的双眉有点弯,好在那双眼睛生得清朗,整体便不至于女气了,善意的嘱咐更仿佛是来自长辈的关切,令人想厌恶也无从厌恶起。
柳梢脸一红,忙问:“他们是妖魔吗?”
“是妖族,”诃那看着河面轻声叹息,“因其祖先造下一桩深重罪业,致使全族遭受天罚,从此寄水消罪,离开水便会力竭而亡,他们势薄力弱,在六界常受欺凌,更险遭灭族,面对轻辱惟有低头隐忍而已。”
与象征守护的神仙相对,妖魔在人间常充当反派,柳梢原本也无好感,然而她认识了可能是魔族的月,他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更不会吃人,这种发现让柳梢矛盾,如今再听到寄水族的故事,她不由更加意外,原来妖魔跟人一样,并非都是强大凶残的,弱小的族类也同样会受欺负,也会为了生存卑微地忍受屈辱。
诃那解释道:“入罪之前,他们原本叫妙音族,族中善妖歌,能惑人心智,仙人妖魔听到后多少都会受影响,阿浮君修为更非同寻常,方才我正是被其妖音扰乱心神,才会失手。”
柳梢听得吃惊,她早就察觉不对了,当初亲眼见姜云被妖歌迷惑,连“收神术”都失去作用,眼下白凤杜明冲他们也着了道,修为不深的自己却两次都能保持清醒,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他们留意到了自己?。
她连忙将姜云之死讲了遍,问:“她也是受妖歌吸引才进树林,被挖了心,会不会是寄水族做的?”
诃那摇头:“寄水族轻易不与人类起冲突,修炼也是遵循正途,不需要取人心,应该是食心魔所为。只是,你竟能不受妖歌影响,怪不得阿浮君会找上你,可否伸手容我一观。”
“好啊。”柳梢大方地伸出手。
黑眸闪烁,诃那伸出两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柳梢只觉一道柔和的灵气顺着手臂蔓延入体内,像是细细的水流,随周身经脉反复转了好几个圈,才重新散去……
诃那缓缓收回手,神色复杂,此女修为的确不深,本以为是她身上有克制妖音之物,想不到竟无任何发现,此事果然有蹊跷。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可曾察觉自己有异常之处?”
柳梢立即想起了那股时有时无的奇怪力量,难道和它有关?她本想说出来,转念间却又强行忍住了,摇头道:“没有。”
诃那见状莞尔:“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快回去吧。”
柳梢看脚边雨水流淌,仍有些害怕。
诃那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寄水族行动作法皆受水限制,水多法力便强,水少便弱,何况天上雨乃无之水,非寄水族能掌控,你不必害怕。”
除苏信之外,他是第二个令柳梢见面即生好感的人物,苏信的善良美好令她羞惭,而面前之人稳重亲切类似兄长,柳梢反倒感觉自在多了,情不自禁地生出亲近之意,依依不舍地问道:“诃那大哥在哪座仙山,我将来可以去看你吗?”
诃那道:“寻常散仙,无门无派,云游四方。”
柳梢闻言高兴了:“我们是去青华,你要不要一起过去走走?”
“那些大门派规矩多,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去了,”见她失望,诃那含笑道,“倘若你愿意,我有空便去找你,如何?”
“当然好!”柳梢喜得拉住他的衣袖,“真的,你一定要来呀!”
诃那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微笑点头:“雨大了,快回去吧。”
柳梢“哦”了声,缩回手:“那我先走啦。”
她再看诃那一眼,也没继续缠他,转身跑了。
院子里,白凤和杜明冲站在檐下看雨,杜明冲认定柳梢是在隐藏实力,近日每见到她便觉又羞又恼,没吭声就回房间睡觉了。
那声“脱”仿佛对外证实了什么,白凤原就妒火中烧,如今柳梢与陆离半夜同时外出,更引人多想,白凤因此挨了杜明冲几句刺,正烦躁恼怒,见柳梢独自回来,语气便不太好:“陆离呢?”
柳梢也窝着一肚子火,闻言习惯顶回去:“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自己看着他呀!”
她这回实是无心之言,倒没有抬杠的意思,然而白凤常受她讽刺,本就十分敏感,闻言不由涨红脸:“柳梢,你莫要得意!”
柳梢只顾想着寄水族的事,并未留意她的表现,伸手就去推门,冷不防一股大力自门上传来,整条手臂有如被火灼烧,立刻软软地垂了下去。
剧痛之下,柳梢反应得快,想到房里的杜明冲,连忙咬紧牙硬生生将叫声吞了回去,怒视白凤:“你!”
“废物。”白凤不屑地低骂了声,忽然住口……
一道颀长身影自飒飒风雨中走来,黑色长袍与夜色融为一体,极难辨认。
白凤见到他立即展颜笑了,迎上去问道:“陆离,你方才去哪儿了,害我们担心许久。”
柳梢没有心情看她作戏,只痛得冷汗直冒,她连忙趁两人说话的工夫试着运气,察觉筋脉未损,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毕竟白凤还知道分寸。
白凤自知出手重了,既得意又心虚,生怕被陆离怀疑,忙假意关切柳梢几句,借口歇息回房去了。
“柳梢儿,”陆离走上阶,借着灯笼光细看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柳梢若无其事地摇头,快步从他身侧走过,进屋关门……
陆离用手撑住门,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
柳梢忙将手藏到身后,怒目:“做什么!”
陆离道:“受伤了?”
“不小心弄伤的。”柳梢不假思索地答道,接着又加了句“要你管”,便“砰”的关上门。
她再依赖他,也从不拿这些小事去闹,纵使所有人都骂她是废物,她不能让他也这么认为,付出一点代价,保留最后一丝自尊,对她来说是值得的。何况有了幼年时的经历,娇纵的女孩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经常拿小事闹,任何人都会厌烦,从最开始的紧张变为最后的敷衍。陆离向来不太与女人计较,他能任由她折腾自己,却未必愿意听她告白凤的状,在他眼里,她就是娇纵任。
也许是忍的次数多了,白凤笃定她不会说,小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这次才终于让陆离给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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