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沉沉 作者:成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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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道:“此事却不能轻易对人言。”
林初夏却笑了:“若不能轻易对人言,你就不该说上面那半句话。话说半句,自然引人揣测。你瞧过《世说新语》吗?里面有一段:诸葛靓在吴,于朝堂大会。孙皓问:‘卿字仲思,为何所思?’诸葛靓对曰:‘在家思孝,事君思忠,朋友思信。如斯而已。’看人家诸葛靓,如此回答,不是皆大欢喜?要不然你也可以说:‘思家,思国,思社稷。’如斯回答亦显得你忠义万全。”
陆皖“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仍是认认真真的扒饭。林初夏咬着筷子瞧了他好大一会儿,说道:“长思,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
陆皖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还是将那菜放进了碗里。初夏瞧他出神,便问:“长思,你怎么了?”
陆皖低头搅了下手中的饭碗:“没什么。只是,哪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林初夏笑道:“那这样,我说着,你只管听就好了。呃,长思……我是不是有点聒噪?”
陆皖抬头看着林初夏,微笑道:“不聒噪。我很喜欢。”说出口,却又觉得哪里错了,急忙改口:“我是说……”
林初夏却打断他:“你是说我能陪你说话,你很高兴是不是?你能不嫌我聒噪,我也很高兴。”
陆皖点点头“嗯”了一声。
林初夏大笑:“长思你武功盖世,我本以为你会是个鲁莽汉子,没想到你竟天真可爱成这个样子。”
陆皖皱皱眉,没听懂这句话的属性。她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初夏瞧他这一副茫然的表情,笑得更加大声了。
酒足饭饱,林初夏摸了下肚子:“嗷,撑死了!”说着,她一探衣袖,瞅了下一侧的陆皖,陆皖只觉大事不妙。果然,林初夏说道:“咦,钱袋忘了拿。”
说好的她有钱她请客呢?她一定是存心的。陆皖脸色有些发青,摘下了腰间的玉佩。
林初夏却按着他的手:“这都是我的错,怎可让长思你破费?”
林初夏往楼底下望了一眼,抓住陆皖的手从窗间跳了下去。堂中伺候的小二一愣,瞧着窗边杯盘狼藉的桌子,扯着嗓子大喊:“掌柜的,有俩江湖小流氓逃单啦!”
林初夏轻功也不好,此番并不是使轻功,只是单纯的跳楼。陆皖被她拉着,眼看着就要摔死了,只好搂着她的腰使轻功飘到楼下。林初夏挂在陆皖身上,见已到楼下仍是惊魂未定,抬头看陆皖脸色已是铁青。
林初夏扭头看着众多追兵,急忙从陆皖身上下来,拉着他就往马厩里跑。林初夏抢了一匹马跳了上去,向陆皖伸出手。陆皖见势成骑虎,只得接过林初夏的手跟她一起走了。
☆、朋友
第八十五章:朋友
酒店在城西,不远处就是西城门。林初夏在前面坐着御马,狂奔了出了城才甩开他们。林初夏这才放慢了速度。身后的人只是搂着她的腰,也不动,也不说话。
林初夏扭了一下,叫了声:“长思。”
陆皖冷哼了一声松开了胳膊,有点气鼓鼓的摸样:“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是故意的吧?看你衣着也不像小门小户的小姐,怎么行事却是这般?”
林初夏嬉笑道:“我家中不缺钱,待我回家自会给他们送钱,也许还会多送给他们一些。要不是他们,我花多少钱能跟你陆长思陆公子多待一会儿呢?”
陆皖别过脸:“可陆某却不愿与姑娘多待。请姑娘回城,陆某要告辞了。”
来初夏道:“陆公子再多陪我玩一会儿吧。”
陆皖见她不转方向,便要自行跳下去:“林姑娘若是不肯送,陆某便自己雇马车回去。”
林初夏急忙拉住他:“别啊!你身上哪还有钱雇车啊?”
陆皖的脸又有些发青。林初夏急忙改口:“好吧,好吧。初夏愿送陆公子回去。”
陆皖才缓了一口气,林初夏却突然驾着马狂奔。马跑得急,唯一的一对马蹬又在初夏脚下,饶是陆皖轻功好也不敢随随便便就跳下去。他只得抱紧林初夏的腰,贴在她背后。
陆皎小的时候学骑马也是这般坐在他身前,有的时侯她调皮也会突然就驾着马狂奔。陆皖叫她停下,她却偏不肯,反而将马驾得更快些。陆皖去抢她缰绳,她却早有防备,执意不肯。陆皖见她无赖便也会耍起无赖,搔她的痒,捏她的腰。大喝:“映月,你再胡闹哥哥便要罚你了!”这时陆皎才会交出缰绳投降。
此番陆皖本也是动了此意的,手指都已抵到林初夏腰间却又放下了。算了吧,不过才见过两面,又不熟。搂着人家的腰已是不合适之至,怎能再对人家动手动脚,倒似轻薄人家了。
狂奔了许久,都到山里了,林初夏才放慢了速度。她伸出后肘捣了下陆皖的肚子:“你不生气吗?为什么不骂我?”
陆皖语气仍是闷闷的:“生气又怎样?缰绳在你手上。我本就拿你没有办法,若是骂你,倒显得我色厉内荏。”
林初夏“哈哈”笑出声来:“你的武功那么高,随便动个手指头我都能被你打趴下,你怎么会拿我没办法?”
陆皖道:“我才不跟你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现在约莫也近戌时了。秋天不比夏天,亥时天便黑透了。我再陪你玩一会儿,一刻钟之后必须回去。青州城里虽然没有宵禁,但天太晩总归是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武功又这么差……”
回去就回去吧,还嫌她武功差……越说越不像话了……
林初夏又信马由缰地瞎转悠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陆皖终于要催她离开。这次陆皖却不肯要林初夏驾马,虽然还让她坐在前面,可马蹬和缰绳却都没收了。
初夏在前面摇晃了半晌,撅起嘴说道:“究竟是谁装的马蹬?多装一对会死啊?”说罢,林初夏抓住陆皖的袍角靠在他胸口,威胁道:“你扶好我,我若是掉下去了一定会把你的衣服也扯掉。”
陆皖听到,只是忍笑不语。
还没出山老天却变了脸,几个闷雷响过天突然就暗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马跑了一天了,也是万分疲乏,慢慢悠悠地耍脾气。陆皖身子壮实倒没什么,浑身湿透的林初夏现在只是打喷嚏。
林初夏拿起一块湿漉漉的帕子擤了擤鼻子,说道:“都是我的错,刻意磨时间。本来可以回家的,现在就算想回家也……”剩下的话被雷声压下了,林初夏等雷声停了又重复一遍:“现在就算想回家也晩了。”
天色昏暗,陆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四下看看:“今天确实回不去了,咱们在山上,又下着暴雨。要是执意回去的话就算不被淋死也得被滑坡泥石流给埋到底下。可是就这么在这儿淋着也不是办法,万一被雷劈死也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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