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如画 作者:公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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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开出花来,有时候便会咬着手指头忍不住想,做个凡人小孩其实也很幸福。
被神君拖上床是绝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这下别说是沾灰,连床单都得重新洗过。抱怨只在脑海里快速地闪了那么一闪,比所谓的电光火石还短,下半身一阵痉挛,彷佛无桨的独木小船被滔天的巨浪托到了最高处又疾速坠下,被淹没在情欲快感里的灰鼠便不争气地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在高潮后的飘渺思绪里茫然地想起了关于端午与粽子的种种。
说起来,今年还没有吃过粽子。
「隔壁会送来一些吧。」躺在身边的神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安分的手指才歇了一会儿,就又在灰鼠精瘦的身躯上摸索开。
邻家住着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似乎儿女不在身边,平日里对典漆多有照应。自打他们搬来住,每年端午,慈祥和蔼的老婆婆就会用小竹篮送一些粽子过来,被蒸得墨绿的粽子间还藏着几只同样带着粽叶清香的鸡蛋。
典漆惬意地躺在床上任由他施为,亲吻的间隙,用手指顺着他墨黑的发:「别人送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哪里明白这些凡间的细小情感?有些哀怨有些感叹。
想当年灰鼠他娘也会在端午学着人家凡间主妇包粽子,虽然爪子笨了些,心思也不巧,不是捅破了粽叶就是漏了米,最后一大家子每每都是用粽叶垫着锅底蒸一锅糯米饭应付过去,不过,端午独有的草叶香气还是留在了牙齿缝里,足够回味很久很久。
想来真是万分的怀念……过了这么多年,母亲大人包粽子的手艺总该进步些了吧?
殷鉴平白被他白了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落在颊边的吻如蜻蜓点水:「那我做给你吃吧。」
「你?」典漆哈哈地笑,躲着他网一般细密的吻频频摇头:「你就给小爷省点事吧。」
往后再多的话都说不出了,神仙就是神仙,真真一身好体力,浑身酸痛的小灰鼠看到头顶满眼都是小星星。
原以为是床笫间的玩笑话,没想到,平素最不认真的人这回居然当真了。
隔天便瞧见他拎着粽叶和四色点心巴巴地往邻家跑,典漆默不作声,回身转进厨房,拽出买菜用的小竹篮施施然关门上街。路过邻家时,有意往门缝里瞥一眼,什么都没看清,却听得他在里头笑,不是诱拐良家美少年时的恶心淫笑,开怀爽朗,如炎炎夏夜一阵清凉的风。典漆听得有些呆,鞋尖忘了方向,怔怔愣在人家家门口,一不小心,险些丢了菜篮。
里头的老婆婆说:「这位公子平素倒是不常见。」
殷鉴便答:「做了许久的邻居,晚辈今日方才登门拜访,实在是礼数不周。」
老人 泰半是畏惧寂寞的,一见有人愿同自己说话便滔滔不绝地说开去:「没事,没事,有这份心就足够。」
他低低地笑,忽而「哎呀」一声低呼,有遗憾有懊恼,稍稍还有一些沮丧。应是错手弄散了粽叶,听到那婆婆含着笑的声音:「慢慢来,慢慢来,手应该这么拿,这么拢住……」
男人的应答声低到听不见。典漆隔着门板,想象他低着头手忙脚乱的无措模样,或许俊美无瑕的面孔上还会升起一抹淡淡的红。咚咚如擂鼓,心如鹿撞。
门后还在接着聊天,婆婆在问:「好端端,怎么想起学包粽?」
他答:「因为他想吃。」
婆婆说:「想吃就来说一声,何必劳烦你们自己动手?」
悉悉索索一阵细微响动,许是学得太认真无瑕作答,站了一会儿才又听到神君的声音平平淡淡地从门缝里传出来:「他说,自家人做的最好吃。」
语气淡得像水,不见半点波澜,买菜时听得那些年轻男子也是这般对着死咬住价钱不肯让半个铜板的彪悍大婶温文诉说:「我家娘子说,想吃闷茄子。」
典漆紧了紧手指握住自己的小菜蓝,一咬牙,毫不犹豫地往巷口走,走出了很远也不敢回头,不知怎么的,听了他许许多多迷魂汤似的蜜语甜言--喜欢你、爱你、只有你、千年万年你都是唯一……什么都抵不上方才那两句--因为他想吃;因为他说,自家人做的最好吃……
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清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抬手一抹,看到手背上亮晶晶几许水光。没救了,这辈子都没药医了。天生就是贫贱的命,居然就这么被两句轻飘飘的话骗出真情了。
端午那晚当真吃上了粽子,自家人包的,小小的院子里溢满粽叶的香气。
对坐的男人笑嘻嘻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着典漆一层层剥开墨绿的叶片:「包得还是不如人家的样子好看,明年,明年一定给你包个跟本君一样美的。」
典漆吃得很慢,用筷子夹着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嘴里。样子真的称不上好看,歪歪扭扭的,莹白的糯米都跑到了叶子外头。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男人喋喋不休地饶着舌,自夸天资还算聪颖,邻家老夫妻都讃他学得快;说是特地跑去城里最好的醉月楼看过,人家包的也就这个模样;又开始大惑不解,光天化日之下妖魔鬼怪照旧满大街溜达,家家门前的艾草究竟挂了有什么用处?
典漆不紧不慢地蘸着白糖吃着,一遍一遍细细咀嚼,像是要永远记住 着甜甜地滋味。
「很好吃。」男人说话的间歇,他轻轻地开口。
之前故意大声说话大声笑的神君半张着嘴,双眼瞪得溜圆。少年的嘴边还沾着细碎的糖末,越发衬得唇瓣鲜红,乌黑的眼瞳里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傻样,晶亮彷佛点漆。
「很好吃。」典漆再次重复。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青涩少年般样貌的灰鼠徐徐绽开一抹如若稚子般清纯的笑,「刚才我喝了点酒。」
殷鉴一动不动地听:「什么……」
像个调皮的小孩,典漆指了指手边的酒壶:「我在里面加了些雄黄,很少很少,就那么一点。」
殷鉴几乎能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对面犹不觉危险的灰鼠瞇起眼,手指有意无意地拉扯着自己已然松开的衣领:「很少……我不会显出原形的,但是,会觉得很热……」
如果烛火点得再亮一些,殷鉴便能看到少年红得彷佛就要滴血的脸。欢爱或许已经不计其数,主动求欢却是第一次,典漆觉得自己伸向殷鉴的双手正在颤抖,体内彷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双眼也不自觉迷离,枕在男人肩头时,情不自禁想要对他说很多,咬着他的耳朵,用牙将他的耳垂来回厮磨:「殷鉴……」
「嗯?」
「我开始相信,你是喜欢我的了。」
「典漆,我一直喜欢你。」
「是吗?」
「嗯。」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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