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 作者:罗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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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只能悄悄杀了,才不会在朝堂上掀起风波。
武承嗣忙着修筑天枢的事,薛怀义不是他杀的。
上官璎珞道:“国师死在太平公主府。陛下早就想除掉国师,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公主主动请缨为陛下解忧,她邀请国师赴宴,趁国师不备时,公主府的使女合力将他擒住,直接乱棒打死。”她顿了一下,走下台阶,压低声音说,“这是最好的办法,陛下很赞赏公主的周到谨慎,白马寺那边就交给侍御史了。”
武承新点点头,转身离开,淡粉色杏花扑扑簌簌坠下,落满他的肩头。
他停下脚步,轻轻拂去肩上的杏花,动作仿佛漫不经心,又好像很温柔。
上官璎珞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难以想象,一个对落花这么温柔的男人,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酷吏。侍御史心里,是不是也有他看重的人或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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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桃争春时节,禁苑的樱桃成熟了,洛阳的气候很适合果树生长。
宫人采摘下第一批红透的樱桃,送往紫微宫。
女皇照例吩咐女官举办樱桃筵席宴请大臣。
席上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园内百花盛开,一树树杏花、桃花犹如烧着的云霞,身着彩衣的宫婢来回穿插其间,似云霞间流淌的彩云。
薛怀义已死,朝中大臣们松了口气。但看到张易之和张昌宗围着女皇殷勤讨好,而女皇明显乐在其中时,朝臣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陛下年纪大了,一会儿维护太子,一会儿又偏心武家诸王,摇摆不定,心思难测,如今又宠幸年轻俊美的张家兄弟,朝堂虽然慢慢安稳下来,但是后宫不宁,早晚会出大事。
裴宰相饮下一杯烧春酒,暗暗叹口气。
嘈杂的笑闹声中,有人含笑问:“裴公怎么不尝尝开春的新鲜樱桃?”
裴宰相抬起头。
太子李旦逆光站在他面前,手中提着一只鎏金舞马衔杯纹执壶,掀起袍角,坐到他对面,手腕一翻,执壶中流出清冽的酒液。他缓缓道:“西域传来的三勒浆,味至甘美,能消食下气,裴公可以多饮些。”
裴宰相飞快扫一眼左右,席间觥筹交错,龟兹乐人吹奏笛萧管笙,雪肤黄发的胡姬翩翩起舞,武氏诸王或卖力奉承女皇,或和侍酒的宫婢取笑,没人注意到他们。
“裴公不必担心,孤奉母亲之命,向诸位阁老敬酒。”李旦指指执壶。
裴宰相微微一笑,举起印花酒杯,浅啜一口三勒浆,他年事已高,闲暇时喜欢品酒,但不敢多饮,其中三勒浆是他最爱吃的酒,“殿下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莫非殿下今天出门前,太子妃提醒过殿下?”
太子妃告病,许久没出现在人前了。裴宰相之前常常和太子妃打交道,太子妃心细,知道他喜欢三勒浆。
李旦轻扯嘴角,淡淡道:“这种小事,不必她操心。”
裴宰相脸色微沉。
太子也有他的亲信势力,不是太子妃说的,那么只能是太子的内应……太子连他平时的喜好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他平时的一言一行,太子是不是全都知情?
他心念电转,小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殿下,臣会守口如瓶。”
太子妃接连几个月不现身,太子几次加派人手守卫上阳宫,除了必要的朝会,太子整日待在甘露台,寸步不离太子妃,种种迹象表明,太子妃可能怀孕了。
裴宰相暗暗思忖,太子应该是怕消息泄露,所以特意来警告他。
李旦抬起眼帘扫裴宰相一眼,“孤准备向母亲请求册封皇太孙,不论母亲答应还是否决,孤早有打算……裴公无须为孤遮掩。”
裴宰相脸色变了变,太子竟然主动和陛下摊牌?那他之前为什么要瞒着其他人?该不会太子根本没想过隐瞒女皇,之所以不宣布喜讯,只是为了让太子妃安心养胎?
如果隐瞒消息的人是先帝,裴宰相会立刻提高警惕,试着去想明白先帝到底在筹谋什么,以便提早做好准备。因为先帝偏宠女皇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牵涉前朝之事,绝非□□熏心之辈。
但太子嘛……太子和先帝不同,先帝顾大局,谁都没法信任的情况下,他选择相信儿子的母亲。
而太子实在太看重太子妃了,他对太子妃几乎是百依百顺,这种强烈到不在乎其他一切的执念简单干脆。
然而太子越是心思简单,裴宰相反而摸不准他的心思,太子妃是他的掌中至宝,如今又怀了身孕,为了心爱的妻子,太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裴宰相无法揣测太子到底在想什么。
李旦给自己斟了杯酒,“今年寒食……裴公可曾为袁公扫墓?”
裴宰相沉默不语,双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
李旦说道:“袁公的后人死的死,散的散。去年母亲忽然想起袁公,下令将袁家几位郎君流放至更远的爱州,青山莽莽,不知袁公可否还有子嗣留下。”
裴宰相眼眸低垂,望着杯中澄澈的酒液,一言不发。
李旦接着道:“昔日英国公戎马半生,出将入相,生荣死哀。须臾几年过去,英国公的后嗣还剩下几个?”
裴宰相脸色越来越沉。
英国公李绩原来并不姓李。因他骁勇善战,南定维扬,北清大漠,为建立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得高祖李渊赐姓李,荣耀至极。
太宗李世民晚年时故意借故贬谪李绩,授意李治登基后再将李绩召回长安,好让李绩感恩戴德,真心效忠于他。
李治即位后,李绩果然成为他的臂膀,屡立功勋。后来李治执意要废黜王皇后,群臣反对,唯有李绩以一句“此陛下家事”,成功赢得李治和女皇的信任重用。
李绩历三朝而无过,晚年备受荣宠,死后陪葬昭陵,是凌烟阁功臣之一。
讽刺的是,李绩一生谨小慎微,临终前仍然不忘警告子孙远离进宫闱纷争,却不幸摊上一个胆大包天的孙子,其孙李敬业起兵反武,兵败被诛,女皇大怒,革去李家的李姓,恢复徐姓,还把李绩的坟给填了。
袁宰相外圆内方,直言正谏,大义凛然,落得全家男丁流放,女眷为奴的悲惨下场。
英国公李绩能屈能伸,极尽哀荣,可死后也免不了家破人亡。
裴宰相捏紧酒杯,太子这是在警告他,还是想拉拢他?
李旦举起酒杯,一口饮尽,“裴公的几位郎君正当盛年,小郎们也是青春正好的年纪,时不待人,裴公得早些为子孙做打算。”
说完这句话,他提着执壶走开,为正盘腿细听乐曲的张宰相斟酒。
裴宰相清了清嗓子,春风拂过,他不自觉打了个激灵。春光正好,天气温暖舒适,他却出了一身冷汗,几层里衣早已湿透,风吹过,这股阴森的冷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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