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伯安倒退一步,被身后的凳子绊了一跤,直接跌坐在圆凳之上,一只手堪堪扶住桌子方才不曾翻倒在地。
“不,不是,不会是的。”花伯安语无伦次的说着否定的话语,却不知他到底在否定什么,只觉得他很慌乱,那种慌乱绝对不是因为他认出了沈竹茹才这般,可偏偏是在见到她之后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沈竹茹这张脸,唯有这张脸与某人相似,而花伯安又知道点什么,方才会显示出这般慌乱之色。
沈竹茹如此一想,立刻瞪大了眸子,苦大仇深一般尖着嗓子,居高临下望着花伯安。
“你怎会不知。那下面很冷,冷得我日日饱受折磨。我要你来陪我,陪我尝一尝那般痛苦滋味。”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带走我,不要。那时候我还小,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会害了你们全家,对不起,对不起。”花伯安一下子就跪下了,可这话却耐人寻味,让沈竹茹不得不深思其中的缘由。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我沈家上下的性命吗?我要你下来陪我们,陪我们。”
“小姨,不要,我还年轻,还不想死。”花伯安更显慌乱的称谓却是证实了沈竹茹的一番试探。
沈竹茹一直以来就挺好奇沈家那么大家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最终只有一个沈竹茹活了下来,其它人都死了。
原来这事情的缘由中居然还牵扯到花伯安当年曾说过的话。
到底是什么话能够带来这般大的罪责,恐怕也唯有谋逆之罪才能够这般沉重的责罚吧。
真相如何,沈竹茹不由想查个清楚。
尤其,还与花伯安有了干系,恐怕当初沈家的灭门之祸,花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到底是无辜还是牵涉其中,可就耐人寻味了。
月央在一旁安静的待着,配合着沈竹茹吓唬花伯安,当二人同时入了屋子后。便偷偷运功将丝线射入门栏所在,伴随着微凉的风吹来,顺手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关门响动,吓得花伯安面无血色。
沈竹茹心里头暗赞一声好。立刻变脸,露出一副柔弱女子的凄苦之色。
“表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待我?我在花家极尽所能顾及到每个人,可为何你们要夺了我的身份与夫君,你可知我死的多惨。你可知道?我恨,我好恨,我沈家哪里对不住你们花家了,为何要这般害我全家。”
“小茹,是母亲说留你不得的,我并没想要你的命,只是母亲之命不可违。映月也是我的妹妹,我没办法违背她的意思,对不起,对不起。”
花伯安一个劲的磕头求饶。祈求着沈竹茹放过她。
如今都他明显一副被夺了心志的模样,恐怕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与其如此,还不如迟些再说。
朝月央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就见她袖子微微一动,一阵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随后就见那磕头的花伯安身子晃了晃,直接晕迷过去。
收起脸上有些渗人的表情,沈竹茹拧了眉。
“小姐可是在想沈家的事情?”
“嗯?你知道些什么?”沈竹茹不由问道。
“其实,沈家当年发生事情。去年秋公子就已经奉命重新调查,并且查出其中的冤屈。圣上对此也颇是内疚。只是为君者,尤其还是渐渐日暮西山,重病缠身的皇上。这会也要考虑着自己死后的史书评价,哪怕如今已经知道错了,也无法改变结果,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补偿。虽然并不会明目张胆的去做,确不代表暗中不会给予便利。现如今那花映月假冒沈竹茹身份之事,皇上那边也已经知晓。若非念着秦家世代忠良,而花映月又怀有身孕,这才暂且将事情压下,并未做处理,而小姐这般顺利入住秦府,也不得不说是借助了几分皇上的助力。哪怕是四皇子有心求了皇后娘娘,可并不代表她一定会帮忙这种事情,其中也不乏是为了惩罚花映月雀占鸠巢之罪。”
听得月央一番解释,沈竹茹不得不说很意外。
没想到今日里偷龙转凤下的会面,居然出此波折,牵扯出十几年前沈家灭门一案的蹊跷。
“慕风华他早知道我的身份?”沈竹茹有些心烦意乱,不禁这般问道。
“少爷也是听秋公子说起,才知晓此事,不过少爷说,小姐自己的仇恨自会自己报回来,还说将一个人捧得越高,一旦摔下来时,也会是最残忍的。正如那花映月得了恩宠,得了秦公子诸多忍让,最终在秦公子得知真相后,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平妻的身份罢了。除此之外,恐怕也没有其他的了。”
“原来他竟然这般早就知晓了。月央,你将花伯安好生安置一处隐蔽的地方,最好是不见天日的那种,我要知道花伯安心中那份惊恐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是,小姐。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将花伯安扶到凳子处做好后,沈竹茹让月央将马车叫来,直接将花伯安抬上车,直接运去沈家老宅的地牢之中,让他感受一番被他害死的沈家,如今到底是怎么样。
将花伯安安排妥当后,沈竹茹去了药膳楼。
刚踏入药膳楼,楼里头认出沈竹茹的客人都会善意的打声招呼,沈竹茹一一回应后,回了后院住所等候消息。
“小姐,奴婢回来了。”月央回来后,脸上漾着笑意,很开心的样子。
“月央,什么事情居然让你这般开心。”沈竹茹不由笑问道,真的很难得月央会这般开心。
“回禀小姐,那花映月被咱们引去见了黄勇将军之事,也算是她自食其果。你恐怕还不知道这花映月如今在京城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先是黄勇将军的喝斥,斥责她不守妇道,大腹便便还四处招摇,对陌生男子过于亲密的举动,妇德缺失。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将汉平公主引了过去后,正好遇上黄勇将军喝斥花映月之时。她又从其他地方了解一番后,给出了一个评价,评价这花映月身子不便,那花花心思还这般多。想男人想疯了,也不看看对象是谁,就肆意献殷勤,被叱问那腹中孩子是否是秦家二公子秦羽笑所有,都是个问题。那花映月是百口莫辩。直接被气晕过去,如今已经回了秦府,恐怕她是不敢离开屋子了。否则那风言风语都足够她喝上一壶的了。”
“这汉平公主倒是较之以往多了几分按捺之色,居然这般好说话,我还以为她会大打出手。”
“小姐,人家毕竟是公主,大庭广众下如同泼妇骂街已经足够丢脸了,再折腾下去,丢脸是谁都说不准,人家好歹也要出嫁了。多少也要给自己留几分体面才对。”
“倒是奴婢疏忽了。”
“不关你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与此同时,秦府主院卧室。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哐当当花瓶砸裂在地,满地碎片,一片狼藉。
“夫人,消消气,只是一不小心走错地方,遇上点不顺利的事情,才会闹成如今都模样。不过。夫人大可放心,类似的这种误会,很多时候都是持续一段时间后便会消失,不必太过在意的。”
“真的?”
“千真万确。”月娘再三保证下。花映月方才让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
“月娘,为何明明我是要见我大哥的,为何最终却变成了黄勇将军,连汉平公主都出现了。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弄错了地址。害我这般丢人现眼。”
“夫人明鉴,奴婢绝对不会害夫人的,若是夫人失势,奴婢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因此奴婢不会做这种害夫人的事情。定然是有人暗中设计夫人,将地址换了。亦或是,表舅爷根本就还未到京城,一切都是被人的计谋,为的就是陷害夫人。”月娘跪在地上,举手发誓。
“你立刻给我联系我大哥,看看他到底是到了京城,还是未到。”
“是,奴婢立刻去办。”
月娘起身办事,不久后秦府方向就飞出了一只信鸽。
信鸽飞离不久,还未彻底走远,就已经被人截获,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彻底将鸽子腿上的信筒打开看过后,补上一张新内容,将鸽子关入笼中,立刻离开了。
药膳楼天黑之后,生意格外繁忙,原本的人手已经招募进来,倒是不虞没得闲。
当天夜里,亥时左右,一只鸽子飞回了秦府后院,随即由接收之人看过后,立即销毁。
与此同时就在药膳楼中的沈竹茹却在考虑着明日该做些什么,是否应该过去看看花伯安时,月央出去一趟回来后,一改之前的轻松之色,变得一脸慎重起来。
“月央,怎么了?为何是这种脸色?”沈竹茹不由问道,按理说月央很少这般喜形于色,定然是事出有因。
“小姐,秋尚秋公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可就算是他来找我,月央你为何要这副神情?莫非这秋尚还欠了你银子未还不成?”沈竹茹笑呵呵的开玩笑。
“小姐!”
“不开玩笑,说说看他前来的原因。偏偏选在这么晚的时候来,难道他都不知道我这边睡得比较早吗?”
“秋公子前来恐怕是为了小姐的身份而来。”
“身份?”沈竹茹有点糊涂,她有什么身份需要秋尚这般神秘兮兮选在这个时候造访,而不是平日里坐下来闲聊几句。
“沈家独女的身份。具体如何恐怕还是需要小姐自行断定。”
今日里才从花伯安那里听出蹊跷,这秋尚便屁颠颠的跑出来插上一脚,是巧合还是早有目的?
“请他到客厅坐回,我迟点就到。”
“是,小姐。”
月央离开去请秋尚,沈竹茹在屋里沉思片刻。
“想什么呢?”姑苏长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沈竹茹一跳。
“你这人真是的,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突然冒出来还在人家背后说话,你嫌我胆子太大,想要吓小点不成?”沈竹茹没好气的瞪了姑苏长风一眼。
这家伙还真是要找他的时候不见人,不找他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吓人,真不知该说他什么都好。
“对不住,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还请茹妹妹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吗?”姑苏长风一下子文绉绉作揖,一下挤眉弄眼的模样,让人想生气都略显为难。
“行了。你既然回来了,定然是知道秋尚来了,我也让月央请了他去客厅稍作片刻,这会差不多也到了,我去见见人,你自个随意。”
“别去。”姑苏长风一把抓住沈竹茹的手臂,摇头拒绝她与秋尚见面。
“为什么?你总该给个理由吧。”
“秋尚来此的目的不外乎让你恢复沈家小姐的身份,可你真的想要在这个时候恢复吗?”
“你什么意思?”
“这京城的天就要变了,你若不想麻烦上身,我劝你尽快想法子让秦羽笑离京,带着你们离开会南阳县去,亦或是你自己先行一步离开,反正就是半年之内不得回京城。至少在京城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回京城。更不要承认你是沈尚书的女儿,哪怕是那个假冒的也必须装傻充愣,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难道……”沈竹茹欲言又止。
能够被姑苏长风将京城说成是是非之地,还有什么尘埃落定,恐怕是这太子之争即将拉开帷幕。
一场龙争虎斗即将展开。
说不得,这龙争虎斗之中,沈竹茹沈家孤女的身份定然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而想要扩大这影响力,势必要将当年沈家冤案重审,一旦结果改变,恐怕最终落得麻烦不断的结果。
“如你心中所想,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其它那些一点都不重要。”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怎么做了。”沈竹茹目光坚定了几分,沉声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