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 作者:三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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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凉此人十分清闲还时不时玩弄笔墨,门外的半阙词剩下半阙实在写不出来,便四处找人补全,却没找到满意的。陆柒玖更惆怅了:写不出来就憋着吧,但人家不乐意,还特别体谅地对他说,要是现在写不出,可以等写出了再来湘楚楼找他。另外还加了一句:“陆兄文采斐然,一定不介意帮顾某一点小忙吧?”不介意不介意,就是看我不进湘楚楼你怎么找我,头牌应是不能随便出入的吧。
后院的费遒拿着不知哪来的帕子抽噎着,旁边的陌执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听他在那哀怨:“我这陆哥哥怎的弃了我呢~”陆柒玖转头对陌念说:“只能从这走么?”陌念十分怜悯而悲切地点了点头。说时迟那时快,费遒猛一回头,陆柒玖以为他会一边流着泪滚过来一边叫着“陆哥哥”,但他低估了费遒的应变能力。费遒把帕子一丢伸手指着他大叫:“说!是不是背着我找姑娘去了!”陆柒玖十分委屈:“背着你我压都被压死了,哪还能找姑娘?”
陆柒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活动活动筋骨,从地上拉起费遒一声不吭往客栈走。费遒捂着腰对天大骂:“那两个小娘们儿太不知道怜香惜玉,找几个壮汉就真扔啊!哎我这尊贵的小腰啊……陆柒玖你就看着你费爷爷受罪吧,从实招来,刚才是不是被收买了啊你?”陆柒玖脸上一红,把方才费遒丢下又一并被扔出来帕子塞进他嘴里,“有本事自己走回去。”费遒从嘴里拿出帕子来小声嗡嗡着:“就欺负老子不认路。”
说起费遒,简直就是作孽。陆柒玖只当救人一命,却没造七级浮屠,倒是捡了个冤家。那时还小的他从村里跑出去,正巧一班戏子要去别城中讨生计,在溪边休整,他便在旁瞅见一圆滚滚的肥球蹲在那一脸忧伤地盯着水面,然后,滚下去了。他想娘亲从来都说救人好、救人妙,终于让他赶上了,然后,他也下去了。结果就是他发现那肥球太沉托不动,于是就一把推开肥球自己又游到岸上颠颠回村了。
过了没几年,他从学堂出来听见不远的巷子里有人哭天抢地,自己太善良没办法啊,结果看到一巨大的馍馍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也就是当年被自己救了一半放弃了的费遒。他不知道费遒是怎么离开了戏班子,只知道这人十分记仇,嚷嚷着要他负责。自此,陆柒玖的身后多了一个万种风情的“知交”。
陆柒玖揉揉额角,将笔墨书卷理好后吹息了烛火,在榻板上翻来覆去不知如何,只呆呆望着透窗而过的雾晕,鬼使神差抬起手臂来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什么书墨味道,回过神来却被自己所为窘迫了半天,方才睡去。
半夜隐约听到有人在榻边低笑,还是那种女鬼附体般地颤抖不停,陆柒玖抽出枕头砸过去,“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费遒躲过枕头掏出一小张纸,纸上字迹潇洒无比,正是那半阙残词。“我研究到现在终于研究出来了,这定是你情妹妹写给你的!还是让我发现了吧呵呵呵呵~”顾彦凉的半阙词并无风月之愁闺阁之怨,反倒是颇为悠然闲逸,也不知费遒是如何看出情妹妹之类来。陆柒玖把纸折好放到一旁,翻身继续睡,费遒一问接着一问,见陆柒玖具不作答,觉得无趣才离开。
陆柒玖展开那张纸,细细看了,忆起顾彦凉那天赐的好容貌,顿觉苍天不公,令人徒生嫉恨。
梦回独酌谁浩叹,弦月如钩,却眷游人念。
惜此故园徒霜髯,疏狂俱落留空盏。
街上依旧喧嚣。人群熙攘,陆柒玖坐在木桌后,守着一桌空白的幅挂纸扇,百无聊赖砚着墨,看墨汁在砚台中被撩离又慢慢融聚,执笔写下一个字,却再不敢继续。凉。陆柒玖险些把笔丢掉。“可会写两个字?”陆柒玖抬头,微微一笑,“公子想写什么?”那人扇子一合,“就写凉水吧。”陆柒玖把墨迹吹干后递与那人,“公子可还满意?”“老子让你写凉风,你怎得写了个水呢?故意跟爷对着干是吧!”陆柒玖知道遇上难缠的,钱是要不得了,索性顺着他,忙赔礼再重写一幅,那人却将他手中的笔一扔,“绑起来带走!”陆柒玖挣扎了几下无果,而后嘴也被堵住,生生让这几人绑走了去。
“上次就是这小子踢他爷爷我,盛能,干得好!”那日的纨绔子弟上下打量眼前被捆得结实却满眼怒意的柔弱书生,一脚踢上他的小腹,陆柒玖呜咽一声,蜷缩起来。那人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狠狠挥过去,白皙的脸上霎时一片红迹。接连几个耳光,脸便红肿得厉害,嘴角一丝鲜红,耳边嗡鸣着神智混沌。隐约感觉到凉意,陆柒玖登时清醒,却见那人错开他的衣襟,扇柄沿脖颈轻轻划过胸膛,眸中本来的怒意变成了惊惶。“别这么瞪着我,就跟我要办了你似的,这身子倒还不错,瞧瞧这颗痣,真是长了个好地方。可惜你爷爷我不像顾家少爷有断袖之癖。”“来人,叫他们揍一顿再扔到后街上。”二人展扇笑开。
☆、第 3 章
第三章
陆柒玖勉强站起,只觉浑身筋骨都错裂了似的刺痛非常,抬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发现左臂已然无法弯曲,只得右手撑着墙面慢慢往客栈走去。走到一半又捂着腹部蹲下去,几次也没再站起来,因然已入夜,天色早已昏暗,街上的灯火又照不到这边小巷,更别说找谁帮忙,无助感第一次如此清晰。
脚步声由远及近,陆柒玖抬头,那人面容模糊不清,颈上一凉,一只手迅速在身上摸索一番,将仅有的铜钱敛走,嘀咕了一句“原来已经动不了了”,匆匆离去。陆柒玖深吸一口气,引得胸口一疼咳个不停,好在方才没有找到他自小的那根木簪,想来那东西也没有人要的。昏昏沉沉间,眼前一抹灯烛晕色,却已无力抬头,周身的光亮也渐渐消失,最后的念头竟是想着明天大概要和费遒睡大街了。
微微一动,身上仍然疼痛,却比昨日减轻了许多。陆柒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脂味道从自己身上传来,倒不知是哪位善人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还上了药。撑着走回客栈,见费遒脸色甚为怪异,检查了他一番就劈头盖脸一通数落,总之是说他钱都丢了还弄了一身伤,这下还要匀出药钱来云云。陆柒玖关上房门解开衣襟,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淤青,目光触及左胸上的那颗红痣,却莫名一阵反感,似是呕恶,匆忙合衣。
再去寻自己的书摊,仍在原处,满目狼藉,纸墨撒了一地,倾点在上的浓墨晕染开来,七分灵秀。拾起笔来,却看墨迹些许巧妙,便蹲在那里就着余墨勾勒。顾彦凉眼前便是这幅景象:靛蓝的裳衫融在人群之中,衣摆微微拂动,书生一手托袖一手执笔,蹲在满地纸卷间细细描摹着,微敛眉头,神情颇是认真。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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