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潋滟牡丹 作者:颜清澈
第三十六章
心萍的淡漠让依萍的理智回复了不少,但是姐姐的音容笑貌她与母亲无一不记于心,她又怎会认错呢。
保镖听了心萍的话放开了依萍,她揉着被抓的生疼的手臂对着心萍再次不甘心的喊了一声:“姐……”
追来的同学们被保镖们挡在了门外,他们只好朝着里面焦急的张望着,好在后台的入口在舞台侧面并不显眼,如若不然这样的喧闹一定会引来客人的纷纷侧目。
心萍看着满脸期切的依萍微笑着说:“对不起,这位妹妹你认错人了,我是大上海舞厅的歌女,并不是你口中唤的姐姐。”
依萍对视着心萍璀璨如星辰的眼睛不禁上前一步确定的说:“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
心萍对着逼近的依萍施施然嘴着后退一步,然后朝着门边的保镖漂亮的打了个响指,“小刘,你把她带出去,我要换服装了。”
小刘走上前来将不肯罢休的依萍轻易的拉离了后台,心萍看着一时间安静下来的后台心里已燥乱不已,刚才依萍最后的话仍回荡在她的耳边,久久挥之不去。依萍说:“我知道你就是姐姐,你不认我也许是有苦衷的,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你就是陆心萍!”
被赶出大上海的依萍众人傻傻的站在车水马龙的大上海门前,没想到本是来这里消费开心的,最后竟以被赶出来收场。方瑜拍着脸色惨白的依萍的肩膀以示安慰,同学们虽不知道依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刚刚好好的突然之间会一幅失控的模样冲进红牡丹的后台,但他们知道依萍的个,知道此刻问她什么她都会不愿说的,于是极有默契的都没有相问,就连最好奇的何奇也只好和同学们一起等依萍平复心情。
场以后何奇主动承担起了送依萍同学回家的重担,何奇陪着依萍穿过霓虹闪烁的繁华街道,二人转入一条小巷中,这条巷子几乎没有路灯,只有稀疏的几家家境富裕的宅子的大门前亮着门灯,不至于让整条巷子伸手不见五指。何奇陪着依萍一直沉默着,眼看就快要将她送到了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你认识那个红牡丹?”
依萍一怔,停下了脚步,她在昏暗中面对着站立在她面前的高大的师兄何奇仰头问道:“如果我说她是我的亲姐姐你会不会相信?”
“这……这……这太可思议了。”如果不是昏暗的灯光下依萍严肃与无力的表情他一定会认为她是在对自己开玩笑,他可从没来没有听说过她还有什么姐姐,他知道她家里只有一位贤惠的妈妈。
依萍苦笑:“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我们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我的母亲因为她的离去大病了一场,而且从她离开我们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再好过,可是,可是现在她竟然好端端的活着,还不愿意来认我们,我真的不能理解,我不能。”
何奇安静的听着依萍的话,心里对红牡丹更是好奇不已,怪不得她的气质与众不同,原来是出自将门,而现在他也知道了红牡丹原来是姓陆的,只是事情真的会这么戏剧吗,于是他问道:“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我自己的亲姐姐我怎么可能认错。”依萍说着又有了些激动。
何奇忙的安抚的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先不要激动,你听我说,第一,那就是红牡丹不是你的姐姐,只是和你姐姐长得非常非常相像而已,第二,就是红牡丹真的是你姐姐,你刚才说了她既然活着为什么没有来认你们,这个很重要,你一定要先弄清楚她为什么不来认你们?”
依萍听完何奇的话后心里稍稍平静,师兄说的对,心萍为会么不来认她们,难道她真的有苦衷,那么她的苦衷又是什么呢?
依萍在福煦路的家,傅文佩正在小客厅的沙发上静坐着,小小的居室被她收拾的很洁净,也很温馨,此时,她的手心不断摩挲着披在沙发的一张完整的虎皮,听到推门声后她抬起头来,然后对着依萍温柔关切的说:“怎么玩到这么晚才回来,你怎么回来的,有同学送你吗?”
几年之间经历丧女、离家之痛的傅文佩已经苍老的很多了,两鬓已花白,面部肌也显得松驰了些许,只是比例完美的五官与浑身清雅的气质仍能透露出不少她年轻时的美丽。
依萍回身关上门后走到傅文佩身边坐下,然后将头靠在傅文佩的肩头,贪恋的深吸了一下母亲身上好闻的皂角味道,傅文佩伸手轻轻的捋着她的秀发,母女俩两相依偎,画面好不温馨,依萍声音柔和的说:“放心,是我们学校的何奇师兄送我回来的,我们今天玩的很开心,所以才回来的这么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这么晚回来了。”
关于心萍,依萍只字未提,她将今天在大上海遇到心萍的事情咽进了肚子里,这对心直口快格刚强的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何奇师兄说的对,在一切都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能告诉妈,她不能让自己的妈跟着自己揪心。
午夜一点,心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坐上汽车回家,今天依萍的出现打乱了她一直无波的心湖,也许以后还会打乱如今安好的生活。
依萍、如萍、书恒、杜飞、尔豪、方瑜,这是一个多么纷乱的世界啊,她只是想到这些名字都会觉得头痛欲裂。
她忽然记起懂事的通儿长大这么大只在去年冬天问过自己一次关于他的爸爸的事情,当时心萍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然后望着他清澈渴望的眼睛她只好对他第一次说了谎话,她温柔的抚着通儿的脑袋轻轻的告诉他:“通儿的爸爸是个英雄,现在我们国家受难,坏人侵占了我们的领土,所以通儿的爸爸去当兵了,他会与军队一起光复咱们的国家。但是,打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为了不让妈妈伤心我们以后都不在她面前提起爸爸好吗?”
心萍不知当时只有五岁的通儿能否听懂她的全部的话,只看着通儿白皙稚嫩的小脸一脸郑重的点点头,那表情就仿佛他刚刚知晓了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一个秘密。
望着窗外漆黑的街道,心萍告诉自己一切如果真的要来的话,任谁也挡不住命运的齿轮,多年来岁月的风尘早已将她拍打的疲惫不堪,如今她能做的而且有力气做的,恐怕也只是随遇而安了,想到这,心萍自嘲的在唇角勾勒出一个无力的浅笑。
这么多年她已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姐姐的仇——她其实已不想再背负,背负着仇恨使她很累,而且她仿佛也认识到了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可笑,时值今日,她又有什么能力能杀了秦天为姐姐报仇呢?姐姐,若你在天有灵,你会原谅我吗?
今天,今天秦天好像没来大上海,他的伤?够了!他没来她不是正可以眼不见为净吗!
回到家之后心萍将今天在大上海遇到依萍的事情告诉了等着她回家的可云,可云听后蹙着秀眉说:“依萍从小就脾气倔强,她既然见到了你,恐怕是不会轻易罢休的。”然后,可云顿了一下说,“其实,八夫人她如果知道你还在世,她一定……”
“可云,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静一下。”心萍打断了可云的话,她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女人每日都会思念她的女儿,她为了她的女儿日益憔悴苍老,但是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圣洁的女儿如今沦落风尘,她是不是会比永远失去她更伤恸呢。
“早些休息啊。”可云拍拍心萍的肩膀后走出她的房间,然后轻轻的帮她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下午,心萍在家吃过午饭便早早来到了大上海,因为今天要排练新歌,秦五爷要在台下观看。
来到大上海只有下午一点,这个时分舞厅还未开门做生意,所以台下就只有秦五爷、蔡经理和保镖、男女侍应生一干人,秦五爷靠在沙发上与站在他身旁的蔡经理正低声交谈些什么,蔡经理还不时抬腕看时间。
这时心萍穿着为新歌刚量身定制的服装走上舞台,身后的的舞群也都纷纷站好了位,可是舞台上音乐之声刚起便有保镖引着两个年轻男子朝着秦五爷走了过来,心萍细看过去竟然是何书恒与杜飞。
原来秦五爷将第一次正式采访定在了今天下午。
由于秦五爷并没有示意,所以舞台上彩排演出继续,杜飞却在进来后第一眼便被舞台上一袭翠绿旗袍的心萍吸引了,她一直都是那么美,但是今天的她更美,美得宛若丛林中的灵,身材曼妙,表情清泠,他不觉有些看呆了,好在身旁的何书恒暗暗拉了下他的衬衫袖子。
舞台上演唱的心萍看着台下秦五爷竟与何书恒相谈甚欢,虽然音乐声隔绝着耳膜使她听不到他们谈些什么,但她心里也多少明白一些,秦五爷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提高自己在上海商界的地位,有望在政府机构谋得一职,所以他亦特别注重利用舆论的力量来推动自己,所以那天在舞台后门他才会轻易同意自己让何书恒对他进行专访的意见吧,更何况何书恒他们还是《申报》的记者。
心萍看着台下的秦五爷时而放声而笑,时而眉头微蹙侃侃而谈,杜飞刚在一旁忙着变换着角度对着他拍照。而何书恒则做起了秦五爷的尽职的倾听者,一边俯首点头,一边优雅的轻啜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竟是如此的风度翩翩,本不见他似一般记者般拿着纸笔对着秦五爷说的话边听边飞速狂书,这让心萍不得不佩服何大记者超凡的记忆力。
不过心萍亦注意到了杜飞已经趁着秦五爷与何书恒专心谈话的空闲对着自己偷拍了好几张照片了。她在心里暗暗的开始不舒服,毕竟被偷拍任谁都会不高兴的,呆会她要怎样才能将胶卷要回来呢,她总不能冒冒然的说她看到杜飞偷拍她吧。
令心萍没想到的是歌曲结束后秦天竟然出现了,他却不是从大门进来的,可又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个角落突然身的。只见他径直走到杜飞身边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从他手中拿过相机,动作熟练的取出胶卷,然后极为绅士风度的将相机交还给站在当下有些错愕的杜飞,他说:“杜记者拍照辛苦了,这洗照片的工作就交给在下来做吧,等家父甄选好以后我会亲自派人将照片给你们报社送去的。”
沙发上的秦五爷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秦天这样对记者好像有些不礼貌了,但是他的儿子是不会无故这般的,于是他起身对着杜飞慨然一笑道:“小杜记者你放心,选好照片后一定在第一时间内给你们送过去,不会耽误你们发稿的。”
何书恒也忙跟着起身,他对着秦五爷礼貌的说:“是是,就算秦先生不这么做我们洗出照片后也一定先送来给秦五爷您过目再发的。”
“可……可……”杜飞红着脸吞吐着,不过却在接收到何书恒一再的暗示下将话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速度如此,清澈万分抱歉,不过从今天起会恢复日更的,大家看清澈表现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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