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 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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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嘴上却只得轰然应是,各自列队跑圈去了。李越满面戾气,整了整衣裳跳下观台,一眼瞥见了元丰,冷笑道:“皇上敢是不放心李某?演武场却是刀枪无眼,万一误伤了谁,李某却担待不起。”
元丰料他是为柳子丹之事怄气,想起内侍所言,淡淡道:“朕闲来无事出宫走走。李将军好威风啊。”
李越冷笑道:“皇上既是将特训之事交与了李某,李某便该做得主。处置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只教训他五十鞭,已是留他一条命了。”
元丰对他也算是容忍了。一来是要用他之才,二来也是忌他身手,三来却是自觉大局已定,自有一份上位者的宽容,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朕只要一支精锐之师,其他一概由你做主便是。且朕听内侍传话,十日之后你便前往益州。只怕你不放心李丹,这十日内你每日可在他院中留宿,如何?”
李越勉强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选训未完,还有不少事务,在下失陪了。”
元丰看着他走远,脸上泛上一丝冷笑。一只耳内侍已将便辇抬到他身边,悄声道:“皇上,那人已经安顿好了。”
元丰唔了一声道:“情形如何?”
内侍眉飞色舞道:“伤得不轻,五十皮鞭,全未容情。不过此人身体壮实,皮肉之伤,不久自可痊愈。小人说是皇上命人为他医治,他感激涕零,对李越更是恨得牙痒,有食肉寝皮之意。小人想,日后他自然会为皇上倾力效命。”
元丰淡淡唔了一声,忽然想起:“此人叫什么名字?”
“姓邢。穷山沟里,有什么大名,因是腊月十二生的,就胡乱叫做邢十二了。”
“身份果然?”
“是托了人引荐进来的,引荐之人在城西开面馆,是山里同乡,到京城已经十年了,靠得住。这些人,招募之时已经暗查过身份,皇上放心。”
元丰凝神思忖片刻,道:“再细查查,若果真是普通之人,待他伤好了,挑进来做侍卫。”
第159章 战争与和平
“周醒的伤重吗?”躺在李越怀里,听他讲了白天的事,柳子丹禁不住有些担心。元丰不是蠢材,下手轻了,根本骗不过他的眼睛。
“不轻。”李越微微叹了口气,“不过都是皮肉伤。杨一幸手里有数,不打腰只打背,不伤内脏,好得快。”不过,痛苦却是免不了的。为了营造效果,用的是那种梢上打结的皮鞭,一记下去皮开肉绽,视觉惊人,痛楚当然也会加倍。
柳子丹把头往李越怀里钻钻,也轻轻叹息:“元丰相信了吗?”
李越沉吟:“关键是文程托的人是否可靠。苦肉计不是重点,还得元丰相信周醒确实是中元本地猎户才行。杨一幸和铁骥都在元文谨那儿呆了很久,骗不过人,只有周醒是他们没见过的。元丰虽然把暗军交给我,其实心里防我极紧,单是他安排进来的眼线就有不知多少。杨一幸在明处不必说,铁骥在暗处,也早被他们盯上了。周醒身手好,倘若元丰查不出什么破绽,必然会设法笼络。表面上看,我跟他是种了仇,元丰真要重用的话,不会放在暗军里跟我对峙,说不定便会挑做侍卫……里面有个人,对我们大有好处。文程虽然也能买到消息,但那些人只是为利,到了关键时候顶不上用场的。”
“可是北风不是也在中元住过?他……”
“北风还好。这家伙出入无踪,虽然是住在王府里时间不短,能见到他的人却也不多。何况他现在是在益州,益州见过他的人就更少了。”
“那元文谨现在……他是见过北风的吧?”
李越哼了一声:“他现在闭门不出,倒不怕他识破。就是接连派人到我那儿送东送西的,烦得很。”大约是内疚吧。倒是小武,有机会就跑来,拦也拦不住。
柳子丹微微一笑:“这孩子,倒是真心向着你。”
李越随便嗯了一声。他的心思根本没在小武身上,看看桌上的沙漏,轻声问:“有什么不舒服么?”快到服药的时间了。
柳子丹脸微微白了一点。想起昨天那虫咬蚁钻从心里麻痒疼痛出来的感觉,不由得打个冷战,往李越怀里又缩了缩。李越搂紧他一点:“没事,你能熬过去的。这药是绝对不能再喝,再喝你一辈子恐怕都逃不开。元丰允许我在宫里留宿十天,十天我们一定能熬过去,后面就轻松得多了。”
柳子丹怕冷似地抱紧他的手臂:“要是我熬不过去怎么办?”
李越咬咬牙:“蔓陀花产于东平,实在不行我也弄得到!”
柳子丹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溢出了泪水:“看你说的——”
李越抱紧了他:“过了这十天我就要去东平,所以这十天一定要成功,后面你自己才能控制得住。”
门上轻轻响了两声,传来一只耳内侍低声下气的禀报:“公子,药来了。”
本来这院子里根本没有敲门的规矩,柳子丹不过是个人质,谁真把他当主子看啊?不过这规矩自从李越住进来第一天就改了。一只耳内侍早上不敲门进来,才跨进一只脚,就有一柄飞刀贴着他的脸射进了门框。如果不是他这边的耳朵已经被李越削掉了,这一下就会把他钉到门框上。一只耳朵虽然糟糕,总比没有耳朵好,内侍学得滑溜,立刻就会敲门了。
柳子丹看着李越接了药,把门板重重在一只耳内侍鼻子前面关上,想笑又笑不出来。白玉碗里深褐色的药汁可怕又诱惑,他要用很大的毅力才能把眼睛转开。
李越挪开床头的薰炉,掀起一块地砖,把药倒下去。等药汁完全被泥土吸收,这才把一切恢复原位,返身回到床上。药瘾已经按时来到,柳子丹微微颤抖,脸上渐渐显出难受的模样。
李越用两人的衣带把柳子丹的双手松松绑在床头。再用布条缠在他脚上的铁链上,以防他在痛苦中弄伤自己。柳子丹茫然地看着他动作,嘴唇愈咬愈紧。李越轻轻捏住他下颌,用自己的手指替代。
桌上的红烛微微摇曳,烛光把两人的身影摇摇晃晃投在墙上,一个颤抖着期待,一个温柔地抚慰。李越坚持亮着灯,因为这样他可以清楚地掌握柳子丹的每一个反应。他需要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痛苦什么时候是快乐,更需要知道他给予的欢乐是否能抵得过断药带来的痛苦。这也是一场战争,一场非打不可的战争。虽然他说过万不得已就去东平弄蔓陀花的话,但他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妥协。他不能,柳子丹也不能。他们要的是今后自由幸福的生活,不能有半点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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