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 作者:倚舟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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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那里面怎麽样了?」
「……仲言说现在想去花莲,现在出发的话,不用太赶,可以看得到日出。」杨灵晔见褚月宵一直沉默著,怕他出言反对,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们至少有七个小时,先走北宜,然後接苏花,我跟学长借车,先在台北加油,在宜兰再加一次油,仲言之前就探过路了,他知道怎麽走,他们之前就约好放假要去花莲……」
「好了,」褚月宵笑起来:「想去就去啊,你们果然是青春的大学生,」他把脖子上的薄围巾拉下来,替杨灵晔围上:「天气很冷,等一下进去换厚的外套,记得带雨衣,还要戴口罩和手套,我记得植轩学长的安全帽是全罩的……不要骑太快,嗯?」
他一边说著,一边用手指将围巾的边边塞进杨灵晔的衣领里,那种柔软的微温和嗓音又令杨灵晔微微失神:「嗯,好……」
「晚上骑车很危险,注意路上的大车,跟仲言说不要骑小路,走大路比较安全,不然我的车很难跟你们。」
「……咦,你也要去?」
「你为什麽以为我不会去?」褚月宵反丢回这个问题,让杨灵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想去就去,我会跟在你後面。」然後他没再说什麽,先下楼去开车了。
◇ ◇ ◇
李洁宁坐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外面那两个男孩子全副武装,冒著凄风苦雨在挥洒著青春的汗水,努力夜冲上北宜苏花,这边的人却优哉游哉地坐在车里,单手按在方向盘上,放著节奏轻松慵懒的bossa nova。
「不去多把握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
「外面风这麽大我会被吹走的啦,」李洁宁懒懒地在副驾驶座上跷起脚来:「喂,精灵王子,你为什麽不告白?」
「你叫我什麽?」
「精灵王子呀,」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当远征队里死的死、伤的伤、脏的脏、累的累,只有精灵王子的特写镜头还是柔焦打光的绝世美貌!我发觉我没办法想像你在外头吹风淋雨的样子!」
褚月宵笑了笑,没有答话。
「欸,我说真的呀,杨灵晔也一副看起来就是很迷恋你的样子!」
「洁宁,」他的声音是低的,却很柔软,只是听起来又不显得虚弱:「你为什麽要问这麽多呢?」
「因为人生出我意料的短,」她抱起膝盖:「我应该在见到他的每一天都告诉他我爱他的。」
应该每一天都要说的,因为还活著,因为还爱著,虽然并不会因为说了就能改变总有一天会死去或是爱可能会消逝的事实,但是,「明明爱著他,对方理解的程度却远远不及我爱的程度,这样不是……很悲伤吗,尽管就算他不知道,我还是爱他。」
褚月宵什麽都没有说,脸上的微笑还是维持著那种可有可无的模糊。
「喂,你说说看,为什麽命运会这麽捉弄人呢?」
「人是很健忘的,洁宁,我觉得你不需要担心。」
李洁宁注视著褚月宵那张令人不能不用美貌来形容的侧脸,良久才说:「这的确是真的,但你也忽略了人心的执著。有时候我们记住一些事情,不是因为想记住,而是不想忘掉。」
她觉得那瞬间他脸上的微笑终於崩解了一点点,但那究竟影响到的是什麽她并不明白,她也不打算明白。
前面的两台机车骑一个小时就停下来休息一次,杨灵晔虽然会骑车但没有自己的车,平常只是借车在市区里固定的几个点之间来回送货,没有一次骑过这麽长程的车,其实有些不习惯,路也不认识,只是一直跟著周仲言骑著,但他并不觉得不安或厌倦,那是一种奇妙的心境,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辆小小的tiida在後面跟著,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他就觉得无事需要烦恼。
骑到花莲县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雾蒙蒙的浓黑,而公路上因为有路灯的加持,反而让人分不清楚天光是不是已经悄悄探出头来,只是这种秋天的清晨应该不会来得太快吧,周仲言似乎打算一路骑到目的地去,所以他们错过了最後一次的休息。
看到光复路的路标时,杨灵晔松了口气,然後他看到嘉理路、府前路,周仲言还是没有停下来,在深夜寂静的道路上加速而行,拐过空旷的街道转角,杨灵晔非常感动的见到了海滨路的路标。
他们把车停下,那附近有点像是亲水公园,步道和凉亭都建筑得十分美观,靠著旁边路上的路灯,杨灵晔四下打量著,但周仲言并没有为他解说,只迳自穿过了石板步道和草坪,然後坐在碎石子堆成的岩岸上。
杨灵晔是南部人,看惯了细如粉末的沙岸,这种碎而细小的小石子让他感到有点新奇。他捡起一把在手上搓弄的时候,李洁宁静悄悄地飘到了他身边。
「天快亮罗。」
他举目望去,似乎已经有一些微弱而淡薄的天光从远方响著海涛声的那一处天边渗了过来,很淡,而且均匀地落在黑暗里,让人几乎感受不到。
周仲言默默坐在面向黑暗的黑暗里,李洁宁飘了过去,跪在他身後,轻轻将他环抱起来。
「人家都说碰到鬼会起鸡皮疙瘩,怎麽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呀……」
就连这样附在耳边的轻语也不再像从前一样能激起漾著幸福的笑意。她默默垂下头。
「洁宁在这里吗?」
「她在。」
「她有说什麽吗?」
「她说……」杨灵晔的嘴角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然後有点不自然地将声音拉尖:「『周仲言,你这个没用的笨蛋!连人家抱著你都不知道!』──她逼我的,仲言。」杨灵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了这样的处境发笑。
周仲言露出又像笑又像痛苦的神情,对著在他眼里空无一物的空气伸出双手。
「对不起,我看不见。」
杨灵晔看著那个一边骂著笨蛋笨蛋一边流著眼泪的女孩子,调整著角度滚进那双根本碰不到她的臂弯里。
天快亮了。
天光从远处那条遥远而朦胧的直线下面一点一点地渗出来,拨开云层,是如此不可阻挡,黑暗节节败退,看不见的时间改变著这必然改变的日升月落,注定要消逝的都正在逐渐消逝於时间之中。
「洁宁说,如果记得会很痛苦,那就忘了吧,但如果不会,就记得在一起的时候快乐的事情,这样就好。
「譬如记得你家的芒果树,中秋节的烤肉,还有跷掉夜辅去吃的水煎包和红豆牛奶冰,她说她现在一时想不起来了,而且怎麽都是吃的东西,好讨厌。」
回答这一句的是并不快乐的笑声。
「她要你以後多吃一点,把她吃不到的份都吃掉。」
周仲言越笑越厉害,却还是听不出半点快乐的含意:「我老是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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