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作羹汤 作者:青草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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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
昌平捂住了眼。
殷俊不忍地挪开了视线。
后门处,从马车上被惊醒的殷佑微静静地站在那里,咬住了下唇。
这一刻,谁都是外人。
温热的鲜血溅到燕临泽的下巴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尽是汗珠。
他松开手,倒退两步。
那把刀仍稳稳当当地插在苏柏的心口。
苏柏前襟一片猩红。
他脸色愈发惨白。
他动了动眼珠,看向那具黑沉沉的棺材。
他死在这里,其实很好。
他微弱地呼出一口气,身子晃了晃,仰面倒在了地上。
血沫不断从他口中涌出,又卡在喉咙口。
他本能地“嗬嗬”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沉寂下去。
他的视野一片模糊。
他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跪坐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口型:“阿……瑾。”
她温暖的手掌覆盖了上来,他心满意足,眼角却不可遏制地流下一滴泪。
半晌,刀烈春收回了自己的手。
苏柏已经很安详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网瘾少年叶不修、未雨绸缪、少荣吖、洛伊
☆、黄粱梦
陆挽双在苏柏旁边蹲下, 探了探他的脉,摇了摇头。
燕临泽忽然转身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他看着自己手里沾上的血,觉得一阵晕眩。
原来……杀人是这么恶心的事。
明明已经手刃了仇人,可他一点都不快活,反而越来越难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又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
殷俊轻轻去拍他的背。
陆挽双站起来, 看了一眼燕临泽, 问:“庄槿……?”
燕临泽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仍旧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刀烈春开口:“他死了……庄槿又怎么会独活……”
她逃出那个“牢笼”,不过就是想和他过上轻松自在的日子。现在过日子的人没了, 她的前路根本就失去了目标和意义。
陆挽双眨了眨眼。
刀烈春问:“这尸体……”
燕临泽一把推开她,噗通一声跪在棺木前, 嚎啕大哭:“姐!姐!你有没有看见, 有没有看见……”
天光已亮, 一抹淡淡的橙红从云后升腾而起。
他涕泗横流, 哭到筋声嘶力竭,一张脸通红,整个人几乎伏在地上。
陆挽双看他状态不妙, 连忙对着他后颈一敲,将他敲晕了过去。
殷俊急忙上前:“这是做什么?”
陆挽双道:“他病还未痊愈,又情绪波动太大,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先带他回去休息吧。”
殷俊默叹一声,叫了昌平帮着把燕临泽架回屋子里去。
走到后门,看到站在那儿的殷佑微,殷俊一愣,随即道:“让你好好睡觉的。”
殷佑微摇了摇头,说:“我去给他打点水来吧。”也许因为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了,她虽然仍旧有些惊悸,但已经镇定了许多。
灵堂内便只剩下了陆挽双和刀烈春。
刀烈春再次问道:“他的尸体……”
陆挽双道:“那得等燕临泽醒过来再决定。怎么,你想带走?”
“我……”刀烈春说不出口。
“庄槿的觉悟,还比不上她的药人。”陆挽双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放了药人来求死,自己却不肯来。这件事若是没有她的纵容,又怎么会成。喔,对了,她的番木粉又改进了,几乎要了沈樊成半条命。”
刀烈春无言以对。
陆挽双道:“我去看看燕临泽了。”
刀烈春:“我不会乱动尸体的。”
陆挽双笑了:“我没说你会乱动。”停了停,“你和庄槿,不是一路人。”
“她救过我的命。”
“哦?她竟会随手救人的吗?”
刀烈春抿了抿唇:“不是随手救的……”
她从苗疆出任务回来,染上了毒,无人会解,主上便去找来了庄槿。
无人会解的毒,对庄槿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
陆挽双点头:“那便没什么可奇怪的。”她转身往后门走。
刀烈春垂眼。
她再次蹲下身,从身上摸出一块帕子,给苏柏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和灰尘,又给他理了理头发。
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回头看去,昌平正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也许是被人打发来看着的。她便没有理会,继续去给苏柏整理衣襟。
……
太阳出来了。
昌平仍然小心翼翼地缩在那里,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就害怕地别开视线。刀烈春抱着刀坐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清白堂的门发出咔哒一声。
昌平咽了咽口水,决定硬着头皮去看一看。
刀烈春起身,用刀鞘把他往后面一挡:“我去。”
她走到门边,默然片刻,突然哐地一下拉开大门。
庄槿站在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刀烈春不由握紧刀柄:“庄……”
庄槿忽然扬手,对着她洒出一把粉末。
刀烈春急急避退,转身掩面。
昌平下意识叫道:“救——”下一瞬就被奔来的庄槿敲昏过去。
刀烈春见她去碰苏柏,连忙阻止:“不可……嘶!”她脚下一个踉跄,紧紧扶住桌沿,指节用力得都泛了白。
庄槿拔出尖刀丢到一旁,将瘦弱的苏柏一把抱起,看了一眼刀烈春道:“不是□□,一个时辰后可解。”
刀烈春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
身体变得越来越软弱无力,她连手中的刀都快握不动了。
庄槿抱着苏柏走出清白堂的大门。
时辰太早,无人路过。
庄槿将苏柏抱上马,扬长而去。
刀烈春无法,只得用了最大的力气将手中长刀掷向后门,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
身下的马朝着镇外飞奔,庄槿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
他是个很乖的人,几乎从没和他提过什么要求。
她每每笑问:“你没有什么愿望吗?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的。”
他总是回答:“还没有想好。不如这次先欠着,以后再说。”
越欠越多,可他还是从未说过。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愿望,虽然仍然没有告诉她,但是她还是知道了。
如果这是你这辈子最后的心愿,那么我就放手。
她轻轻吻了吻他冰冷的额头,如同几个时辰前的深夜,他吻她一样。
庄槿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知道是药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
她允许他赴死,但决不允许他的尸骨留在别处。
马被刀烈春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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