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 卿鸢坐在铺着红丝绒的座椅上,看到疯狼口中的百岁老人皇室成员为她倒茶。
他们在外面可不是这个样子,很矜贵傲慢, 一进房间,却对坐在她对面的哨兵毕恭毕敬,因为哨兵把她奉为上宾, 他们对她的态度也很恭敬。
“你们可以下去了。”哨兵摆摆手, 语气说不好是懒倦还是冷淡, 声音非常好听, 好听得勾人,又让卿鸢想到了九尾狐执行长。
门板被人轻轻关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哨兵很不注意形象地瘫在椅子里, 黑色的大尾巴像是一大团柔软的火焰簇拥着他。
他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坐直:“卿鸢向导认出我了?可是, 我们上次见面都戴着眼罩, 应该看不到对方的。”
“我上次摘掉眼罩后, 看到了你的尾巴。”卿鸢看向他那些比绸缎还丝滑,但又很蓬松毛茸茸的尾巴,“这样的尾巴, 应该不多见。”
哨兵抬起手,手指摸了摸他摇曳的尾巴尖:“只是因为尾巴吗?向导不记得我, 哦,不。”他纠正了自己, “我们的味道了?”
卿鸢确实记得他的味道,也确实是因为他的味道确定他和“整”过她的哨兵是一个人,上次不知道他靠精神系技能, 还是他本身就有古怪,让他从他身上闻到了两种的气息,甚至在幻境里,她看到的也是两个“人”,打破幻境后,才意识到哨兵只有一个。
“你身上有很多种味道。”卿鸢想了想,干脆明牌,“不只上次我闻到的两种味道。”
哨兵在覆面后轻叹了一声:“向导进步好快啊,几天不见,就能看穿我的伪装了,我在军区待了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过呢。而且……”他停下来,感受了一下,“还学会用精神屏障了,好……特别的精神屏障,不只能保护你,还有攻击性……”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话音泄出了无法压抑的轻颤,仰头靠在椅背上,黑色的尾巴缓缓绷直,一起卸力,乖顺地落在他身上。
覆面让他本来无声的喘息有摩擦的声音,看着天花板缓了一会儿,偏头看卿鸢:“很痛但又很爽,我能懂孩子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找卿鸢向导了。”
他的这种反应太常见了,在变态堆里算特别普通的那种,泯然众人矣了都,卿鸢处变不惊地看着他:“如果你不能保证不会随意对我使用精神系技能,那我只能认为你对我毫无尊重,也没有什么‘聊一聊’的必要了。”
哨兵重新坐起来,又看了她一会儿:“向导觉得我用什么保证,才会让你放心呢?”顿了顿,他想到了一个方案,“我让你用精神链锁住我的精神巢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个哨兵身上不只有很多种“精神力”的味道,所以让她有种他的身体里藏着很多哨兵的感觉,他的身上还有很多污染源的味道,光是无名菌就有很多代,很多变种。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培养皿,还是那种好几年没洗过,乱七八糟地什么都长,很危险。
她可不想贸然用自己的精神链连接他,想想就很“脏”。
而且哨兵这么提议后,让她有种感觉,他在引诱她连接他。
卿鸢打开包,从里面翻出个小金属盒,它识别了她的生物信息自动解锁打开,变成了一个带抑制剂管的金属项圈。
她丢给他:“戴上。”
哨兵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把视线低下,看她丢出来的东西:“卿鸢向导参加宴会时还带这种东西吗?安检竟然没有检查出来,是护卫队的失职。”
“是我屏蔽了设备,如果要怪,就怪研发它们的科技公司实力不行吧。”卿鸢没看到什么安检设备,但她知道肯定有,而且肯定是这个哨兵所在的思诺亚科技公司研发的。
把锅甩给他们正合适,她才不会给他们机会责怪汪汪大队他们。
哨兵看出了她维护护卫队的想法,轻笑了一声,拿起那个项圈,看到它除了自动给运转精神力的哨兵注射抑制剂的功能,还有电击功能,最低级的档位电流都很惊人。
好一个对自己人心软护短,对外人心狠残忍的向导。
黑色的尾巴轻轻摇晃,感觉心情很好的样子。
“它是能保证向导的安全了,但我的安全怎么办?”哨兵拨开覆面下端,露出在深色衬托冷白得晃眼的脖颈,用项圈比划了一下,金属材质的项圈擦过他突出又漂亮的喉结,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像是在勾引人就虐那里,那里脆弱得一碰就会冒出记录施虐者罪行的印记,“戴上它,我不能用精神力,一动就会被向导惩罚,那岂不是任由卿鸢向导为所欲为了?”
他好像很担心,但语气里又隐隐带着蠢蠢欲动的期待和兴奋。
茶里茶气的疯癫颠,卿鸢给他分好类别了:“你可以选择不要,我不会逼你。”她说着靠在椅背上,没有要起身靠近他,强制性把项圈给他戴上的意思,甚至连劝都不想劝。
哨兵注视着她,慢慢地偏了偏头,把项圈放到脖颈上,轻轻扣好:“卿鸢向导可以在电我前警告一下我吗?我对电流比较敏感,会做出有碍观瞻的失态事情。”
卿鸢没理他,看到项圈红灯亮起来,低眼看光脑,确定项圈数据都有正常传输,没被哨兵做手脚,这才抬起头。
“这么谨慎啊。”哨兵静静地看着她检查完,“那向导有没有确认过,这套项圈是不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毕竟我们公司的实力不太够。”
卿鸢顿了一下,她当然确认过,但这种项圈要么自己定制,要么买成品,定制需要时间,而像样的成品的市场几乎都被思诺亚公司垄断了。
但她不会承认她没别的办法,看向哨兵:“就是要用你们公司研发的项圈栓你们公司的狗。”
“狗?”哨兵轻轻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指尖隔着覆面抚过嘴巴的位置,好像这个字的发音让他唇舌很痒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卿鸢不想跟他废话,疯狼还在外面,虽然她会通过标记让他知道她没事,但难保他疯劲儿上来,拆了这里。
“想向卿鸢小姐道个歉,上次我对你很无礼。”哨兵说着,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无论是皇室成员,还是他沏的茶,卿鸢都不会碰。
“有话直说。”卿鸢不喜欢跟人打太极,“还是要我打开电流,逼你说实话。”
哨兵眨了下眼,向导强势的态度让他罕见地意外了一下,转而眼里浮现出笑意:“看到我戴上项圈,向导小姐就不装了。”
“你没戴上的时候,我也没装,如果你觉得我很好欺负,那也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卿鸢点了点光脑,让哨兵感受了一下低档电流的“快乐”。
他竟然没骗她,真的对电流非常敏感,她才打开,他毛茸茸尾巴就都蜷缩在一起,人也耐不住,快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这种状态下,他是没办法说话的,但卿鸢还是开了一会儿。
谁让他上次那么耍她。
等她关掉电源,哨兵从正面对向她,变成了侧身,靠在椅背上,大口呼吸了几次才有力气偏头看向她,气息颤抖地笑了一下:“我们公司的实力好像也没有卿鸢向导说的那么不堪。”
卿鸢真是不想跟这个“脏”哨兵有任何无效交流,指尖又要落在光脑上,哨兵还算识相,被项圈压着的喉结滚了一下,坐起身:“我想请卿鸢向导帮我一个忙。”他知道她没耐心听他说其他,精简了自己的话语,“我的精神巢被污染源占满了,再继续下去,我会变成怪物的,向导你能救救我吗?”
卿鸢没直接拒绝,反问:“你们公司没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吗?”
哨兵轻声说:“他们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向导愿意帮我,我可以奉上我的一切,只要你不嫌弃,你的项圈我可以一直戴着,反正都是做狗,不如找一个我喜欢的主人。”
这回轮到卿鸢盯着他看:“听你这么说,感觉你好可怜啊。”
哨兵乖乖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她面前,从下往上看她的漂亮眼睛里好像有个小勾子,想把映在他眼里的身影勾到藏在深处的巢穴里。
卿鸢忍不住靠近他,在那个小勾子觉得猎物上钩,要加快速度把她带进自己领地的时候,猎物声音很轻地问:“这个项圈对你根本没用,对吧?”
他又在“催眠”她。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使用了精神力却没让项圈检测到他的精神力波动。
项圈锁不住他的精神力,没关系。
卿鸢抬起手,放在哨兵脸边,外放的精神力泛着水光,像一层流动的薄膜快速将哨兵包裹。
物尽其用,虽然知道项圈压制不住他,卿鸢还是手疾眼快地把所有档位都打开,项圈里的抑制剂一管管扎进哨兵的脖颈,直到打空,最强的电流窜进他的身体。
卿鸢感觉到了,项圈不是对他没用,而是他的精神力太多了,而且每个都可以独立运转,他可以分出精神力来对抗项圈给他的影响。
被她连着暴击的哨兵终于露出真面具,蛊惑的眼底显出杀意,但还是冲她笑了一下,不再掩饰自己的精神力,想要挣开她的精神力。
可和水流一样的精神力根本不在乎被暴力破坏,他们的流动性太好了,漏了一块,也会马上补好。
最关键的是,它们对哨兵精神巢里的无名菌有致命的诱惑,卿鸢都能想象到它们在哨兵精神巢里吵着“吃掉我吃掉我”的画面,哨兵只能又分出自己的其他精神力,去压制那些无名菌。
“你是故意让你的精神巢被污染的吧?”卿鸢看着沁出汗水,让覆面都变得湿哒哒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