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欺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尽管她?已被潜移默化许多年。
李尽蓝爱她?, 超乎亲人之间的爱恋。她?对他,从他十八岁时的怀疑,到他二?十岁时的教诲, 再?到他二?十二?岁的斥责, 再?到他二?十五岁的决绝。她?还要怎样?如今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中?,谢欺花是后入场的人, 以至于很多事她?都追悔莫及。现在回忆起,他的种种行?径分明早有预兆, 可惜她?发觉得太晚,被他三?番五次越了界, 还不以为严重。
以至于。
如今。
她?竟然能相对平和地、思考这一切。
她?一定是疯了, 她?竟觉得不足为奇。
李尽蓝爱的人正是她?。
他不接触别的女人,一颗心都摁在她?身上,要她?知道。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后, 谢欺花也反应过来, 他因何事而如此紧张。她?能够想象自?己?出了事故, 如果真到那般境地,那么李平玺一定是背负沉痛继续活下去的人。李尽蓝不行?, 他恐怕分分钟为她?殉情。
他爱她?就?算了!为什么不能低调些?
他自?己?爱自?己?的、掩人耳目不行?吗?
他还非要……拿走她?内衣!
如今他装都不装了是吧?!
想到此时此刻, 那浑小子拿着她?内衣做什么,谢欺花更想骂娘。她?在房间里烦躁地走过来、走过去, 嘴唇上被掠夺的触感挥之不去。最后,她?颓然地靠在窗边的藤椅上,点了一根烟。
她?何苦那样耽误他?
谢欺花吞云而吐雾。
仅有一墙之隔。
李尽蓝也不好受。
摒弃了羞耻、摒弃了脸面,他把他的欲望公诸于她?。她?的拒绝不但没让他退却, 反而更加勇猛。他的动作不停,一手抵着墙, 正对她?床的方向。气息从喉咙里滚出来,灼痛被她?咬伤的舌尖。用牙齿推捻那块破皮处,酥酥的痒和刺痛,从胸膛蔓延到下腹。
“……”黑色布料沾染浓稠。
他太入迷,竟然忘记了用纸。
真是糟糕。李尽蓝失神地喘息着。他汗湿的额角在坚硬的墙面上蹭了蹭,闭了闭眼,折身去卫生?间和她?的衣物?共浴。洗她?内衣的时候,他幻想姐姐会再?一次穿在身上,尽管这不现实。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客厅传来,昭示着欲求不满的人短暂地餮足了。谢欺花本?来就?睡不安稳,听到这水声更加烦躁。她?想出去把李尽蓝臭骂一顿,但怕吵醒李平玺,又怕被李尽蓝非礼。
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我受这气?
谢欺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雄赳赳气昂昂,溜过客厅去卫生?间。啪地一声,关掉了灯,又关停了热水器。
“……我让你洗!”
谢欺花隔着门偷笑?。
她?撒着丫子跑回卧室,关门锁门。
丝毫没发现自?己?棉拖鞋跑丢一只。
李尽蓝仍陷在彻头?彻尾的黑暗里。
想也知道,这缺德事谁做的出来。
然而,李尽蓝没有丝毫怒意,任由冰冷的水珠落在精壮的脊背上,他反而甜蜜地笑?起来。他像被姐姐宠幸了,这样说合适吗?她?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觉得她?在和他打情骂俏。
尤其当他从卫生?间出来。
注意到脚边的那只棉拖。
他抿唇轻哂,玩味地捡起。小小的一只。李尽蓝不是没有亲吻过实物?,顺着她?莹润的足趾,往上,越过平坦的足背,就?是她?微蜷的腿,然后是……花园。他把它揣在怀里,回了卧室。
于是,次日清晨。
谢欺花走到餐厅。
“你说咱姐梦游?”平玺瞪大了眼,“真的假的呀哥?你该不会骗我吧,一个连呼噜都不打的人,会梦游?”
李尽蓝停筷,故作为难地叹息。
“我也才知道,这可真是……”
他瞥向不明所?以的谢欺花。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谢欺花自?顾自?在桌前坐下,给自?己?舀了勺辣子:“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姐!”平玺见她?脚上的拖鞋少了一只,信以为真,“你真的梦游啊?”
“放屁!”谢欺花哂,“谁说的!”
“哥说的。他在卧室找到你拖鞋。”
谢欺花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特么的,从来只有她?整俩小只的份,怎么如今还轮到她?被整蛊?她?睨着若无其事的李尽蓝,直言不讳:“你有病?大清早别逼我扇你。”
李尽蓝抿了一口热茶:“说没两句就?急眼,太可怕了。平玺,你睡觉时可一定要锁好房门,免得被谁夜闯了房间。今天落一只拖鞋到我屋里,明天就?不知道落点什么到你的屋里了。”
到底是谁夜闯啊?
真是恶人先告状!
谢欺花气得简直要抓狂。
这家伙摆明了故意构陷她?。
他仗着她不敢把真相抖出来?
他以为她谢欺花真怕他不是?
“是啊。”谢欺花若有所?思,“我恐怕真会梦游,太可怕了。我真怕漏了东西在别人那儿,特别是一些私人物?件。”她?对平玺吩咐,“你去你哥房间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我的东西。”
话音一落,李尽蓝多几分不自?然,轻咳:“可能,也不是严重的梦游。”
谢欺花埋头?吃面:“哼,是么?”
一时间,只有平玺不知如何是好。
他选择了讨好姐姐。
“没事的姐,就?算你梦游也没关系,我可欢迎你来我的房里睡了呢!”
“噗!”谢欺花呛住了。
李尽蓝重重地抑下眉尾。
“你脑子也有病!滚滚滚!”她?没好气的,不过确实被李平玺逗笑?了。
唉,这傻小子懂什么呢?又想到昨天李尽蓝搁那儿危言耸听,说什么李平玺也喜欢她?,这不是纯纯的扯淡吗?
吃完早饭,李尽蓝拎着公文?包出门。这都临近年关了,他怎么还忙得脚不沾地?李平玺多问了一句,他说是某财经大学的优秀企业家座谈会。谢欺花揶揄,优秀资本?家还差不多呢。
“要我说,咱们国家的优秀企业还得是霍展那样的!人家芯片制造技术那么发达!电子产品做得那么好!又那么实惠!那才是正儿八经地为国家做贡献!你们这些搞资本?的……哼!”
“姐,术业有专攻,能挣钱的就?是好企业。”平玺忍不住为哥哥辩解,“而且你自?己?不也投资挣钱么……”
谢欺花倒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受不了李尽蓝如今无限风光,她?嫉妒。
“李平玺你是哪边的呀!”她?叫嚷。
李尽蓝低笑?一声,打好领带出门了。
“你真是给你哥捧上神坛了!”谢欺花看不惯他得意,把嘴一擦,往沙发上一坐,“你就?吹他吧,按他这德行?发展下去,不是破产就?是在破产的路上,你以为现在生?意很好做是吧?”
平玺微微一笑?,俯下高大的身躯,黏糊糊地环住她?的肩膀:“姐,难得你回来,别说这种话了,好不好嘛。”
平玺纤长的眼睫扫过她?脖颈,他蹭蹭贴贴她?,连带那笔直而柔和的鼻梁。他爱撒娇极了,即使长大也没改变。
谢欺花被他蹭得肩窝痒痒,平玺去年做过烫染,细碎的棕褐色小蛋卷儿,跟卷毛小熊一样。他队员让他做的,现在看直播的年轻人都喜欢。确实,平玺生?得清秀,那款样像男爱豆。
谢欺花的眼睛被弟弟呵护了。
她?准许他擅用思念胡作非为。
当然,也不能太久。
“你撒娇没完了啊。”
平玺嘿嘿一笑?,把脸从她?温热的肌肤里抬起来,鼻尖都泛起可爱的红晕。
谢欺花抬手敲了敲。
“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他问。
“安排?”她?想,“没什么安排。”
“那太好了!”平玺小心翼翼地掏出两张票,献宝似的展示着,“这是俱乐部发的,我们待会一起去玩吧!”
谢欺花接过一看:“嘿,这不是欢乐谷的全天门票吗?你们俱乐部年底了还发这种东西啊,是免费的吗?”
“是的!我队友他们都是结伴去的,我可没有呢,专门等你回来。”
“你傻啊,我有什么好等的?你就?跟他们一起去呗,人多不是热闹些?”话虽这么说,谢欺花心里微微荡漾。
小家伙。
粘人不行?。
“也有人没有跟大部队一起去啊。”平玺振振有词,“蒂芙尼绿就?是,和他女朋友一起,他们俩去玩儿的。”
说到这个,谢欺花就?来劲了。
“你昨天不是刚说有喜欢的女生?吗?你怎么不约她?一起去游乐园玩儿?”
平玺垂落的眼睫颤了颤。
像蝴蝶扇动花香的甜风。
虽然即将?穿过森林与悬崖。
形成一场旷世残忍的风暴。
但当下,谁也不会意识到。
早春将?花期拖得一晚再?晚。
谢欺花还在瞎猜:“该不会是她?对你没那个意思吧?她?把你给拒了?不可能啊,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有眼光?”
平玺如今才二?十三?岁,如此朝气蓬勃的年纪,已经比世上大多数人的成就?要高了,更别提他的皮囊那样英俊。
也许是我家的呢。
平玺无奈地浅笑?。
“一起去嘛!反正今天也没事。”
“好好好,我又没说我不去。”
所?以。
平玺到底是何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