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尽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可他记得初犯时的?紧张、生涩。
一月底从北京回?来之后, 谢欺花知道李尽蓝学习压力大。她索性去学校给他请了假,让孩子在家里好好休养。
给他转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钱花光了就和我说。”
李尽蓝盯着手机里转账消息, 依旧平静无澜。他的?困难不是钱能解决的?。
谢欺花去上班,李平玺去上学。
旧屋里, 只剩下李尽蓝一个人。
李尽蓝一个人时,更频繁地做梦。
他的?梦也变得越来越大胆和荒谬。
后来他才发现?, 他对谢欺花的?幻想,或者对两性之间的?启蒙, 多?少都是在梦里完成的?。以至于他在国外留学的?那些日子, 有同学问他如?何和爱人团聚,他只能直白地回?答,做梦。
对, 李尽蓝做梦。
这是唯一的?途径。
他逐次梦到她, 不再是朦胧光景。一回?一回?的?梦如?同磨砂抛光, 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周遭环境是无比熟悉的?,就在旧屋的?客厅里, 甚至那潮湿、略霉的?腐烂味也幽幽淡淡萦绕在鼻端。
姐姐骑在他身上。
李尽蓝这会?儿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了。姐姐是不会?骑在他身上的?, 姐姐不会?拿手把玩他,姐姐也不会?和他滚到同一张床上。李尽蓝冷冰冰地望着梦里的?谢欺花, 他最?开?始是自?持的?。
是的?,他是僵硬、惶恐、以罪恶充斥心灵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从被动到主动, 遵循堕落的?本能。
他开?始想要了。
她坐在他腰间,仰着脸, 起伏。
李尽蓝的?视角跟随着她而摇曳。
像生动的?电影,像逼真的?场景,窗外落了雨,早春的?雨窸窸窣窣,像洞穴里的?生物在啃咬。啃咬的?东西是李尽蓝的?心,酥酥痒痒的?,剐蹭着,星星点点,像在墙壁上喷洒绚丽的?彩墨。
汗,从她的?脖颈滑落,生根发芽,滑过她的?平坦曲线,落在她的?花蕊。
最?后没入潮密的?丛林里。
李尽蓝仅凭想象就能点缀姐姐的?身体。在他还不懂情、不懂爱的?年龄。
是谢欺花唤醒了他。
好美啊。
姐姐。
耳畔淅沥的?雨声?使?他睁开?双眼。
李尽蓝望着墙皮剥落的?天花板。
心还在怦怦地跳动,灾后的?余震仍有惊悸,更多?的?却是寂寥。他不必环视四周,就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梦里的?姐姐是热情的?,现?实?里不那样。李尽蓝兀自?品尝着这份空荡荡的?落差。
雨还在下,像梦不会?停。
李尽蓝落寞地走进卧室。
真实?的?、虚幻的?,有什么所谓呢。他坐在谢欺花睡过的?床上,突然就闻到夜以继日的?冷香,那是姐姐身上的?体味。她流的?汗也是这个味道么,诞下的?花露呢?李尽蓝伸手摩挲着床单。
突然,他摸到了别样的?物件。
从柔软的?被窝里拿出,是贴身的?。
李尽蓝吓了一跳,一瞬间松手。
可下一秒,他又试探着勾起,像未经世事的?小?犬去嗅闻,更浓郁的?冷香。
李尽蓝如?痴如?醉,先是用手,再后来用了别的?。与之相对的?,这也是他的?第一次自?渎。体验么,是那场下不完的?冷春雨,是那只雪色玲珑的?罩杯,是梦境和现?实?无休无止的?冲撞交叠。
是明知不可为?而为?的?紧张。
是少年初次抚慰的?生涩。
弄完之后,李尽蓝喘息在姐姐的?床上,浑浊不堪的?眼神?恢复清明。
心却沉沉坠入谷底。
他完全做错了。
并且,一错就错到如?今。
错到被当事人抓了现?行?。
房间里的?荒诞不经的?行?为?还在进行?,谢欺花却不知该做何反应。她先是伸出手,捂住自?己欲呼出声?的?嘴,耳边嗡嗡作鸣,双腿更是灌了铅的?沉重。
几秒钟后,她讷讷退回?去。
背靠着沙发点燃了一支烟。
身后的?卧室里,始终传来细碎含混的?声?响,谢欺花绷着一张脸抽烟,把背景音屏蔽掉,竭力让指尖不再颤抖。
一根烟燃尽,又抽了第二根,直到第三根烟燃尽的?时候,卧室内里的?动静才停止了,伴随着家人断续的?喘息。
谢欺花难堪地闭了闭眼。
李尽蓝推开?未关严的?房门。
“……姐?”
李尽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谢欺花透过窗户的?倒影瞧他。
她发现了。李尽蓝脑子里轰然巨响,人麻了,刚平复的?心直接停了跳。
他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谢欺花把弟弟的惊诧、恐惧和悔恨纳入眼底,紧接着,指尖若无其事地弹了弹烟灰,又抿了一口?烟,问道。
“在里面干嘛呢?”
她摆出轻佻的?笑意。
两人之间流动的?空气都凝滞一秒。
李尽蓝脸上的?动荡,随她的?询问而瓦解了。她没发现??从肯定变成疑问。
李尽蓝心惊胆战地瞧着她。
谢欺花理直气壮同他对峙。
“我在酒吧门口?等你好久。”她责备,“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路了?”
李尽蓝闷声?闷气:“我以为?你走了,门口?的?保安说你和朋友一起走了。”
“我走个屁走!就和他们去抽根烟!你回?家了不说一声?,害我好等!”
“……对不起。”李尽蓝默默地坐在她身侧。浑身的?燥热退潮,他把双手搭放在膝盖上,没有规律地拍打着。
“怎么?没玩高兴?”谢欺花问。
“我不喜欢那种地方?。”他摇头。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的?,为?什么不喜欢?是不是你兜里没钱了?”
李尽蓝有,只是不想花在这种地方?。
谢欺花沉默片刻,抬手挥散了烟雾。
“姐姐给你道个歉,行?不行??”她不情不愿,挠着下巴抱怨,“我怎么知道你会?不喜欢这种地方??你们现?在的?孩子,在想什么我是不懂了。”
她意有所指,语气也生动起来,“你不知道我们上学的?时候,每次路过迪厅那个心驰神?往啊,总想进去看看,看看进进出出的?人为?啥那么开?心。”
李尽蓝抬起坠重的?眼睫。
清泠泠的?目光迟疑视她。
“后来我就去看啦。”她耸肩,“原来是喝酒的?地方?,有人驻唱,有人跳舞。那时候我才十五六岁,跟着别人混进去的?。音乐很大声?,别人拉我跳舞,我就在舞池里跳过来跳过去。”
“那时候什么也不懂,音乐很动听,灯光很漂亮。我就在想,是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反正我喜欢,唱歌跳舞,抽烟喝酒。你们要是觉得粗俗,那你们自?己去找乐子呗。”
谢欺花又说:“像你弟那样上网,我也就是对他发发脾气,又没有真的?不管他……一个人开?心过活最?重要。”
谢欺花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李尽蓝的?神?情。而李尽蓝陷入沉思,嘴角清清浅浅抿着,像从前的?他。
他可能也是太小?的?,他还是个孩子。谢欺花对自?己说,他不懂事才这样,以后就不会?了,多?接触异性就好了。
李尽蓝又不是李平玺,从前她这样觉得,是因为?李尽蓝比弟弟更成熟懂事。如?今这样觉得,是因为?李尽蓝曾割过腕,还有他那大大小?小?的?壮举。
她把这归结于李尽蓝的?内心敏感。
敏感,敏感可太难办了,谢欺花最?怕这样的?人了。仔细想想,李平玺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最?起码人不会?突然没了。而李尽蓝不一样,他心里藏着事儿,稍不留神?就割个腕打个血架。
这种人就像精神?有问题一样,现?在看来,李尽蓝也许真的?有些神?经质。
她偏偏还不好中伤他。
这孩子,这孩子!谢欺花内心龇牙咧嘴地犯愁,表面?却很宽和,她朝他抬了抬下巴:“这样吧,你喜欢什么地方??我给钱,让你自?己去玩儿,或者你需要我陪你,你就尽管和我说。”
李尽蓝问:“不去酒吧?”
“谁说一定要去酒吧了?”
李尽蓝终于如?释重负地笑出来。
多?大点事,谢欺花也安慰自?己。
孩子长大了,对两性感兴趣很正常。李尽蓝这种贯会?压抑自?己的?,说不定只是装得太过。打手冲,哪个男生不手冲呢,谢欺花青春期的?时候也自?藯过呢,虽然没拿别人的?贴身衣物。
话是这么说,但面?对刚拿着她的?贴身衣物解决生理需求的?弟弟,到底是不清不楚的?尴尬,谢欺花局促地道:
“我去洗澡了,浑身都是烟味。”
她这么说,李尽蓝看向烟灰缸。
里面?躺着三只烟头。
“……姐。”他喊住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欺花下意识看向墙上的?钟:
“呃,就回?来没一会?儿吧。”
“回?来没一会?儿……抽了三支烟?”
他伫立在她身后,目光似能逼讯。
“心情不好?”
“……瘾大。”谢欺花横眉冷对,“你管我抽不抽烟?又没熏着你!”
这倒是很符合谢欺花的?作风。
李尽蓝又说:“姐,我充电的?时候,看到你的?内衣还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