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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没有我想得那样糟糕

    嘴里好苦。
    床头的电子闹钟显示,现在已经是中午12点32分,但这不是我的闹钟,甚至不是我的床。
    浑身酸软地撑坐起来,我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空间——看起来就很贵的木地板,宽大的铁艺床,温暖的羽绒被,还有遮光性很好的窗帘……这应该是一间起居室。
    身上穿了件非常宽松的白t恤,下裤失踪,不过好在内裤还在。我赤着脚下床,没有感受到意料内的寒意,地板竟然是温暖的。
    摸了一圈没摸到自己的衣物,我实在没办法只穿一件t恤到处走,只能将床单拽下来披在身上。
    卧室内安静、昏暗又温暖,非常适合睡眠,可一推开门,外面的世界却截然不同。
    我眯着眼好半天才适应外面的光线,映入眼帘的客厅明亮、喧闹,还有点冷。
    一整面墙的格子窗全都打开了,冷风从户外刮进来,哪怕有地暖与电子壁炉不停歇地工作,仍不能阻止燠热外流。
    喧闹的声音大多来自楼下,小部分来自沙发前的画境电视。
    一名像是专家的中年人坐在演播室内侃侃而谈:“……最近研究发现,红线症可能是一种寄生病。redvein身上寄生的是雄虫,而cure身上寄生的是雌虫。为了生殖繁衍,雄虫会持续释放毒素迫使宿主寻找与自己最契合的雌虫。”
    “cure和redvein身上的红线通常是看不见的,只有通过‘近红外光’检测才能看到雄虫和雌虫的存在。我们有做过实验,离得远redvein只是能感觉到cure但红线不会连起来,大概离得足够近了,五十米一百米它们才会纠缠在一起……”
    又是红线症。
    我立在窗边往下望,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周边的楼宇全都十分低矮,有着砖石的外立面,陈旧的颜色,而透过这些具有年代感的建筑,远处犹如冬日冰川般耸立的摩天大楼异常醒目地闯入我的视野。
    借由这丛有名的江市地标性建筑,我成功定位到了自己此时所在的方位——江市市中心,市政府附近,离江市美术馆不过几公里的距离。
    “怎么这样就起来了?”
    轻柔带笑的男声骤然响起在身后,我吓得一哆嗦,慌忙回身,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仿佛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沈鹜年的脸上,白色的衬衫上,包括因卷起袖子而裸露的一双手臂上,全都是飞溅的点点鲜血,而更让人惊恐的,是他右手上还握着一把同样血迹斑斑的西式厨师刀。
    我裹紧了床单,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刹那间连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被分尸的都想好了。
    “哦……”沈鹜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缓缓将刀柄上旋,刀尖向上,背到身后,“别怕,是鱼血。”说着,他抬起胳膊,抹去颊上的鲜红。
    然而那血迹已经半干,如此一抹,拖出一道靡丽的红痕,倒像是被哪个情人匆忙地吻了一口。
    窗边距离我不远有张巨大的书桌,上头凌乱地堆叠着一些书籍资料,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该是沈鹜年日常办公的地方。
    他走到桌边,随意地抽了几张纸巾,手隔着去关窗。
    “楼下有个爱钓鱼的大爷,我之前帮他搬过东西,他时不时就会送些自己钓的鱼过来。今早送来一条十几斤的灰鲢,还有一口气尚存,杀起来特别费力……”他一扇扇关着,很快到了我身旁,“我喜欢空气流通一些的环境,所以开了窗户,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卧室躺着。”
    随着他的靠近,鱼类的水腥味与血腥味混在在一起形成的浓烈气息霸道地窜入我的鼻腔,叫我尚有些昏沉的大脑如同遭受了一拳重击,一下子更晕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能记起的最后记忆是自己躺在美术馆的休息室内,身体滚烫,奄奄一息。
    沈鹜年挤压过来,沾满血腥的手穿过我的耳际,抓住我身后的窗把,将其拉紧合拢。
    他低头看着我:“路边有只小奶猫病得快死了,我好心把他捡回来,擦身喂药,照顾一晚,还准备给他炖鱼汤补身。结果小猫一觉醒来,满脸警惕,一副将我当成绑架犯的样子……”他说到这儿,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好人没好报啊。”
    他都说这么直白了,我哪里能听不出来他在点我。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小声嘀咕:“不是,你这个造型……谁看了不害怕啊?”
    知道的他在杀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楼下大爷宰了。而且杀鱼不该是先把鱼摔晕再杀吗?他弄得到处是血,莫不是把鱼活剐了?
    “嗯?”
    我抵着他的胸口,感觉他又压下来了一些。
    “谢谢!”我连忙改口,“谢谢你把生病的我捡……带回家,照顾我,还、还给我炖鱼汤。”
    头顶上方传来愉悦的低笑,得到满意的答复,沈鹜年终于退开。
    “昨天有个叫托尼的打电话给你,问你怎么没去上班,我帮你请了两天假,今天美术馆也都请过了。然后你的衣服还在烘干,可以先穿我的,待会儿给你送去。”
    我闷声点头,迅速裹着床单逃离他。
    “……雌虫的信息素会通过寄生进入到宿主体内,雄虫的毒素对这些信息素是非常敏感的,一碰到就会平息,所以cure的体液才能缓解redvein的火灼之痛。”
    “而必须要cure爱上红线症患者才能治愈这个疾病,我们现在的猜测是说雌虫或许需要cure分泌某种特定的物质,它吸收了,才能够有这个能量来与雄虫交配和孕育下一……”
    身后的电视声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沈鹜年关掉了。
    回到那间温暖昏暗的卧房,我才将床单铺好,沈鹜年就把他的衣物送了过来。他没有进屋,只是用一只手将东西递进来。那只手修长白皙,肌肉紧实,已经看不到任何鲜血的痕迹。
    他给我送的是一套灰蓝色的睡衣,虽然尺码都有些大,但勉强也能穿。上衣直接套在了t恤外面,裤子因为有系带可以收紧,所以直接将裤脚卷起来一些就好。
    身上还在发烫,该是没有完全退热,经过方才的一系列动作,我的体力基本告罄,靠着床头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门外传来低低敲门声。
    “出来吃饭吧。”
    我揉了揉眼睛,拉开门出去。沈鹜年已经洗过澡,新换了身衣服——与我身上这件相同款式的黑色t恤,和一条露出脚踝的黑色宽松长裤,并且没有戴眼镜。
    “呃……”
    “去刷牙。”
    刚要问在哪儿洗漱,沈鹜年就像有什么预知功能,直接给我指了洗手间的方向。
    铺满马赛克的黑白空间内,崭新的牙刷已经挤好牙膏,摆放在盛满水的玻璃杯上,同样干净崭新的毛巾整齐叠放在一旁。生病有人照顾,刷牙还帮忙挤好牙膏……这体验实在好新鲜。
    我盯着那几样东西看了许久,竟然有些不忍心打破它们完美的结构。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可以拍下来……我闭了闭眼,为自己有过一瞬间如此离谱的想法而震惊。
    “我把脑袋烧坏了。”自我总结道,我一把拿起杯子上的牙刷塞进嘴里。
    沈鹜年说炖鱼汤,竟真的炖了鱼汤。
    屋子里没有餐桌,大碗的鱼汤,清蒸的鱼段,还有看起来同样很清淡的芥蓝都摆在木质的茶几上,而我和沈鹜年则席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用餐。
    电视被重新打开,红线症的解说已经结束,换成了一部欧美老电影。
    边吃饭边看电视,因为不知道要和沈鹜年聊什么,只好将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这是部讲吸血鬼的电影,吸血鬼男主a把另一个男主b咬了,将他从人类变成了吸血鬼。男主b因此十分厌恶和排斥a,认为是对方让自己成为了怪物。他不愿意吸食人血,不愿意伤害人类,终日痛苦地与自己体内的野兽做着斗争。
    明明看得很细致,可我只是低头吃了两口饭,b就带着他们的养女离开了a……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他?”看原声电影就这点不好,一个闪神剧情便完全看不懂了。
    明明上一刻他们一家三口还好好的,怎么下一刻就各奔东西了呢?
    “他将他们变成了怪物,他们不该恨他吗?”沈鹜年应该是看过这部电影的,证据是他完全没有看过电视,但是现在仅仅是扫一眼就知道剧情发展到了哪里。
    我停下筷子,盯着电影画面认真思忖着,半晌道:“或许,他们的痛苦不在他,而在身为野兽,仍然拥有人性。”
    高中的心理课上,老师曾给我们播放过心理学大师荣格的采访。荣格认为,人越是追求光明,就越会被内心的阴暗面所吞噬。越抗拒,越痛苦。正确的应对方式是不管好的坏的,都要正视自己,接纳自己,这样才能真正的成长。
    “你觉得不该拥有人性?”短暂的沉默后,沈鹜年再次发问。
    我想了想:“那样大家都能自在点。”
    “……自在点?放弃挣扎,彻底沉沦,会自在点吗?”
    “总比时时刻刻保持人性轻松吧。”我完全是基于电影内容,站在b的角度跟他进行探讨,“能舒服肆意得活,干嘛活得那么累?”
    可能是自己活得很辛苦,我总希望别人能活得轻松些,快乐些。
    沈鹜年许久没有说话,我重新动筷去夹菜,就看到他用一种新奇又玩味的眼神打量我,好似我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
    我颤了颤,把手缩了回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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