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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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送到京城的机会了。
出乎朝廷意料的是,韩斗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令。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他的组织能力,再看他的战斗水平,怎么着也得讨价还价不是?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反而让人不敢相信了。
韩斗也是有苦说不出的,他也是被他的军师给劝的。这军师是他以前的文化课老师,能教出韩斗这样的学生来,水平自然也是不差的,韩斗也肯听他的话。
军师说:“扬州近、五逆远,若引起朝廷不安,抛下五逆,他们也要平定扬州的。朝廷虽然势颓,却也不是目今一郡之力能够支应得下的。郁大将军虽出征在外,赵忠却还在京中,此人为人鲁莽,所有的智慧都在行军打仗上了。且我们这里也不太平……”
这就是韩斗的苦处了,蒋刺史知道,他儿子替他把韩斗得罪得狠了,估计韩斗要是打破了扬州城,他就活不下来了,所以分外卖力。除此而外,扬州本地的世家、土豪们也纷纷趁起兵。虽然不顶大用,可蚁多咬死象,干掉袁家,已经让韩斗损失好些人马了。
造反的不比官府,手里拿着户口本儿,随时随地可以征发,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有粮、哪里有马。韩斗本不在朝廷体系内,哪怕是自己的家乡,具体有多少人口,他也是说不上来的。
信息不对称。
想颜肃之是朝廷任命的昂州刺史、镇南将军,江瑶等扬州流亡士人过去了,且还要不服管,不把他们捧得高高的,就觉得是颜肃之无礼,想要让他下台。何况韩斗本来在士人眼里,那就是个土鳖,现在跑过来说要圈地当主人?小子你发梦还没醒吧?
现在好了,朝廷的任命也下来,给那个听说韩斗来了,半夜出逃,路上被另一支义军砍了的吴郡守去做继任。
说实话,韩斗也是松了一口气的。他造反,全是凭一时之气,虽然随着不断地打胜仗,更进一步之心也不是没有。可反真不是好造的!他有时候真想收手不干了!奈何已经骑虎难下了,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现在朝廷递来了梯子,就麻溜顺着下了墙头吧,上头风大,吹得满脸沙,实在不雅相。
然而又担心,恐怕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万一这是一计,哄我呢?”对啊,骗了老子当牛做马的,最后事情平了,把老子整死了,老子都没处喊冤啊,谁叫老子是造反的出身呢?再者说了,接了朝廷的诏命,那就成了蒋刺史的下属,这不坑爹呢吗?
军师想了一想,出了个好主意:“卜一卦吧。”
卜卦就卜卦,听天由命了。在个人智商不足以驾驭当前形势的情况下,算个卦,似乎也是一个不借的选择。
一卜,大吉。
韩斗就接了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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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斗一诏令不要紧,可就坑死昂州了!
颜肃之作为一州之官长,自然是可以推荐信得过的人来给他当下属的。他要表奏说谁谁谁长得顺眼,可以做县令,十有八、九,是会批下来的。这样拿到了朝廷正式任命的,才叫朝廷命官。
可当时交通断了呀,颜肃之又要抢时间,就先任命了一批人。这些家伙,个个没有公章、没有官服、没有正式委任状!全是山寨的呀!
丁号抹了一把汗,心说,幸亏呀!老子当时没有嘴贱!丁号同学时常以造反学说干扰颜肃之的正常生活,曾经建议颜肃之集中有特殊手艺的工具,用来刻萝卜印。当时要不是颜神佑提醒颜肃之给这些县令头上加一个“权”字,他就要建议颜肃之去刻章了。
真是好险!
现在也不轻松,因为颜希贤等人还是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委任状,而春耕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这些人已经去赴任了。为了保障他们安全、快速地抵达,一人给配了一百名甲士,这会儿早就到了,开始办公了。每人手上都拿着颜肃之盖了公章的“代理证”,个个都报了平安,还说工作开展得相当顺利= =!
消息传来,自卢慎、丁号开始,人人开动脑筋,就为了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相当的上下一心。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县令除了颜肃之的亲戚,还有卢慎的弟弟、金老太太的儿子。金老太太的儿子没有什么,就是临走前把儿子跟古工曹他闺女的亲事给敲定了下来。
方章倒是没有亲戚做官,但是据内部消息,颜肃之有意让他妻弟跟着他锻炼一下,如果可以,还剩下的两个县令里,有他妻弟的一张准考证。
颜神佑见此情景,默默地闭了嘴,心道,这就是利益集团已经形成了。
还是丁号心黑胆大,一拍桌子:“有了!”
颜神佑差点笑场,听丁号道:“使君再急发信,快马至京,奏称因流民渐多,已经管不过来了,只得从权。反正县令本来就是缺的,早就该补上了!”
这个主意不错,当下卢慎笔走龙蛇,亲自写得十万火急又情真意切。特别着重强调了难民来势之汹涌,而昂州人力资源的短缺,去年遭了灾,今年形势不乐观,再不能放羊吃草,需要统筹规划,所以不得不便宜行事。奏本写得不错,后面还写了这几个人经过了考核,试卷都封存了,朝廷要是愿意,可以调卷备查一类。最后附了几个从的名字。
从里面有姜玘与颜希贤来看,这事确实是“从权”的。两人本就有荫职,这回来,那就是帮亲戚忙的。
写好了,颜肃之一看,说一声:“好!就这样,我这便誊抄发往京城。春耕之事,还请诸位费心。”
话音刚落,他一位姓白名兴师弟就苦着脸站起来了:“我等费心无用,还需老天爷不要太狠心啊。”
颜肃之一惊:“怎么?”
白兴道:“使君知道的,我原于天文地理,稍通一二,自去岁开始,又苦心钻研。嗐,不用钻研都能看出来,这自去冬至今,落了几场雨水?去冬因好了些,还道今年年景能好,谁料这已近两个月了,只下了一场雨,地皮都没打湿……惊蛰那日雷都没响。”
颜肃之喃喃地道:“不知道北边怎么样了。”
丁号道:“顾不得他们了,且想咱们罢。”
古工曹道:“自去岁天旱,倒是打了不少水井,人畜饮水是能保证的。”
正说话时,外面一声春雷响起,稀稀拉拉落下些雨点下来。
丁号激动且结巴地道:“大啊啊喜啊!这额是,老袄天安……”
已经没人理他了,都奔到门口去看,面上都带着喜色,卢慎笑道:“这下可好了,我原还在想,若是再旱下去,垦荒是不要想了,新来的这些流民,来都来了,又不能赶走,可再也养不起了。”
白兴傻乎乎地看着天,讪讪地道:“真是……”活见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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