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破碎。
西王母的裙摆都被微风倒吹而上,露出两条洁白无暇的长腿。
瑶池四周。
两团至高光晕灼闪不停,互相对峙。
而天上那个半面怪物浮影,则是西王母上万年来都没暴露过的真身。
不过这事说来也怪。
自凡畜在中荒开始繁衍后。
西王母便逐渐觉得这种形似于女娲的小东西们,美的有些出奇。
她们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优雅至极。
是仙人所不有的。
哪怕嘴中不屑,甚至厌恶至极。
但久而久之,西王母竟舍去了半张黝黑枯皱的脸,将其“炼”成与另外半张相仿的面容。
就连婀娜多姿的身子,也是精挑细选,揣摩了许久。
“还没有人敢对本宫如此说话,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西王母气势凛冽,就算被嬴楼浅浅压制半头,也毫不退让。
只不过这语气,却不知为何太过于平淡。
并没有多少嗔怒。
“这天上地下皆为我大秦国土,就算是九方天宫,也得臣服,你要也为朕之子民。”
嬴楼双臂一振,三十六颗浑沌雷种,便凭空浮现在身体四周。
每一颗都仿若初始时期的朦胧雾噩。
“哼,玉皇和老君的手段而已,你就算习会又能怎么样?真当有了站在本宫面前的资格?”
修长的玉手朝上抬起。
只见数颗微缩的行星,似有规则一般,围绕在西王母的掌心四周旋转。
好似将宇中的星辰银河,托在了手上一般。
“天之厉,填星之精,五残、六贼、狱汉、大贲、炤星、绌流、茀星、旬始、击咎。”
天之厉。
乃是法则秩序之像。
为西王母司掌。
其中。
五残,为凶煞与暴戾之星。
寓意五种不同类型的残缺与破坏。
六贼,背叛与堕落之星。
狱汉,困境与压迫之星。
大贲,强大与毁灭之星。
炤星,炙热与焚毁之星。
绌流,扭曲与混乱之星。
茀星,不祥与灾厄之星。
旬始,动荡与变革之星。
击咎,威严与刑罚之星。
西王母的手段,放在九方至高中,不但是杀伐最盛的一个,还是种类最多的一个。
除了天之厉外。
还有一手炼制不死蟠桃药的本事。
而且她的至高“本源”,相传足以夺天地造化,改诸般因果。
就连佛门的现在佛,都对其暗中觊觎。
甚至自诩九方天宫之首的凌霄玉皇,始终都对西王母客客气气。
“一杀,五残!”
西王母手指一弹。
只见五颗只有拳头大小的残败星辰,便朝着嬴楼飞去。
“传国印!”
白色的玉玺朝前刻下。
一面用秦篆所写的“传国”二字的刻印,便横阻在面前,将五残星击碎。
“呵呵,大道秩序岂是你可以拒绝的!”
西王母话音刚一落下。
只见嬴楼的身体瞬间崩碎,裂为五块。
“二杀,六贼!”
与刚才一样,六颗小小的行星飞向嬴楼。
将其生命、欲望、求知、爱、恨,等等身为人之常情的东西,全部窃走。
“三杀,狱汉!”
秩序的牢柱,从天空落下,将嬴楼围困在原地。
“四杀,大贲、五杀,炤星、六杀、绌流.”
直到九星杀完。
瑶池上,西王母那巨大的浮影,便俯身将嬴楼一口吞下。
然后冲入宇内,炸碎成粉末流光。
“模样倒是俊俏,至少比那戈拐走龙吉的恶徒顺眼多了,若是能听话一些,本宫不介意破例,日后养在瑶池宫内,研究探索一番。”
四下无人,西王母这才坦言出了心声。
而且她也很是好奇。
为何身为自己女儿的龙吉公主,会为了一个佛门恶徒而背叛自己,不惜舍弃仙躯,就为了和那个家伙厮守十几载。
要知道对于仙人来说,十几载的光阴,甚至还不如一场盛宴来的时间长。
“真是奇怪,为何本宫还是不能理解!”
思来想去后,只见西王母拧眉垂头,透过天穹向下看去。
“哼,一个佛门小僧居然敢对本宫的女儿动手动脚,龙吉,你反抗啊,杀了他啊,只要你杀了他,本宫便原谅你之前做的一切,给你蟠桃延寿,躲过这场浩荡天劫。”
只见地面上。
沦为凡人的佛门金蝉,正躺在龙吉那对圆滑、柔软的大腿上。
两只清澈明亮的眼眸里,不但没有一丝悲痛和后悔。
反而还伸手摸了摸。
而这一幕,在西王母的眼里,就好似被千针刺心一样。
明明没受到任何伤害,但却绞痛的厉害。
“奇怪,难道是仙人寿终的天劫提前来了?”
伸手摸向自己不停起伏的胸口,西王母低喃道。
而就在她准备下去,亲手将金蝉的脑袋拧下来时。
忽然。
只见嬴楼的玉玺不知何时出现了在了下方,而且巨大无比。
顶着整个瑶池,飞入了寰宇。
“掌兵!”
嬴楼负手而立,身上的黑水龙袍和十二冕旒,微微摇摆。
整个人完好无损,就连衣角都没有破损半分。
轻轻一跺脚,整个宇宙都像是被敲响的洪钟,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声响。
而在他的四面八方,比世间万物总和还要多的刻印,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奔腾呼啸,朝着瑶池同时压下。
刹那间。
这一片宇宙彷佛要被大秦吞灭。
掌兵印所经之处,瑶池便如破碎的琉璃般。
不但发出刺耳声响。
还地崩山塌。
清澈的河流,翠色的植被,西王母精心呵护多年的秘药,瞬间化为了宇宙中的粒粒尘埃。
“传国!”
“大权!”
嬴楼没有停手,而是双手一拍。
玉玺光芒大盛。
整片天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肆意揉捏,扭曲塌陷。
一时间。
秦皇威威,覆盖寰宇。
似欲将这茫茫宇宙重塑为大秦国度。
而西王母也没有坐以待毙。
审时之后,不在有所保留。
只见天之历,煞星出。
真正的填星之精,远不是刚才那拳头大小的石头可以比拟。
每一颗都远超日轮。
一时间。暴戾的煞气,让群星崩裂。
整个宇宙的规则变得混乱不堪、七零八落。
另一边的尽头。
玉皇早已将南天的本源和至高光晕吸收完毕。
但他却迟迟没有行动。
而是用通天的“归墟”,将周身赋予漆黑,躲在里面暗中观察起了起来。
“哼,真当你西王母不给,本皇就得不到蟠桃吗?”
“呵呵,殊不知你们都是本皇的棋子罢了。”
老谋深算又阴狠狡诈,这才是凌霄至高真正的一面。
而此时的秦岭。
一处寂寂无名的山脉中。
立着一座名为楼观台,但却很少有人来烧香参拜的小破道观。
没有人知道这楼观台起建于何年,也不知是何人所修缮的。
当地的农户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代的老秦人。
也只是偶然间发现。
刚开始。
他们拜了几次仙。
无非就是求个家财万贯、多子多孙、长命百岁。
但发现似乎并没什么卵用。
该穷还是穷,买不下一亩粮田。
该死还是得死,饱受病痛折磨。
该绝户还得绝户,不孕不育断子绝孙。
就这样久而久之,“口碑”相传后。
楼观台便成了一处废地,再也没人来烧香、祈愿。
不过此时。
楼观台内。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老头,对立而坐。
完全不受天地间的躁动异象所影响。
在他们的中间,一簇火堆上。
一个灌满山泉水的铜壶,冒着滚滚白气。
看样子已经沸腾了许久。
而两人面前的茶盏里,则放着几片在大秦随处可见的便宜茶叶。
“老君,这茶叶我喝了有个七八百年,还不错,你尝尝。”
月坛山掌门李耳,拿起铜壶的把手,将里面的热水倒在了兜率老君的茶杯里。
咕咚~咕咚~
嘶!!!
平日里,就算被八卦炉内的六丁神火烧边全身都没事的老君。
此时只是几口滚茶下肚,就被烫的倒吸起了凉气。
“区区凡间的热茶,你能不能别这么装模作样?”
李耳翻了个白眼,满脸鄙夷的说道。
“哈哈,你懂个屁,本道这叫入乡随俗。”
老君大笑两声,捋了捋白过腰的胡须,爽朗的回道。
“要不是天上大战,吓的附近群兽逃窜,不然我高低得给你整只烤山猪尝尝,那玩意,美味至极,本道几百年了最爱的就是那一口肥油入肚。”
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后,李耳轻轻浅尝了几口。
仙风道骨般的优雅样子,与身前的老君相比。
就好似两个性格迥异的双胞胎。
楼观台内,忽现一片寂静。
只有屋外山风呼啸,崩石滚落的声音。
许久之后。
老君率先开口。
“归墟、污垢、生命、分裂,通天、苍天之主、女娲、南天他们四位的本源,和至高光晕已经顺利的被玉皇夺走了。”
“西王母的‘命运’,还有我的‘无为’,也不知玉皇那个胆小的家伙,还有胆子来取吗?”
“只是可惜,‘现在’那小胖子竟真的九转成佛,还将‘现在’的本源‘执着’弄没了,唉”
老君这番话,似乎并不是哀愁玉皇夺了其他几位至高的本源和光晕。
反倒是像在烦恼现在佛的‘执着’没了,玉皇没法再去得手了。
“你当我白在中原待了这么多年吗?那小胖子想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看!”
说罢。
只见李耳袖袍一挥,不光是现在佛的至高光晕和本源“执着”飞了出来,就连未来成佛后的本源“希望”也一并飞了出来。
“好、好、好,原本还担心阴间那个家伙不出来,这下倒好,就算没有他,玉皇也能凑齐九个至高本源了。“
老君见状,瞬间喜上眉梢。
皱巴巴的老脸,都因为嘴角咧开的浮动太大,平白多出了几道皱纹。
“玉皇那家伙心思深的很,你准备怎么把这些东西给他?”
李耳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如今的玉皇已经不是当初。
若是稍有差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还能怎么样,打一架呗,被他打的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他自然就会相信。”
老君说的很简单,也很平静。
就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
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李耳顿了顿,继续道。
“若是大秦的始皇帝没能阻止他呢?”
“那便天地皆归凌霄,我就当是白死了。”
老君端起茶水,又灌了几口。
尝遍了天宫中的琼浆玉液,把五气朝元丹当豆子吃的他,突然发现,这凡间的便宜茶水味道着实不错。
若是能再吃一口,李耳所说的烤猪,也不枉来凡间这么一遭。
“无为、无为,狗屁的无为、狗屁的顺应自然,你这完全是要逆天而行,还有他们,都是如此。”
赋予“生命”本源的女娲,却为苍生舍身赴死。
霸气、傲然的苍天之主,最终死于丑陋的“污垢”之下。
历经千劫,参悟佛法的佛门现在,却被“执着”困惑一世。
九转胎身化佛陀,本应在未来绽放”希望“,但却终死在了现世当下。
能分裂出填满寰宇的天兵,南天却只是个没有思维的死物。
顺应自然规律,本源为“无为”的老君,却偏偏是一个逆天行事的主。
这真是该说讽刺还是其他。
李耳已经不知道了。
“道本自然,干涉也是自然的规律,你虽是我的一气化三清,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要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老君说完,便一口吞下了现在佛的本源“执着”,未来佛的本源“希望”,还有那斑驳的至高光晕。
“大道而为,便是不为,希望始皇帝陛下能做到当日所说。”
李耳看着老君那飞向寰宇的背影,在叹了口气后,便离开了自己当年刚下凡时,搭建的楼观台。
此时的另一边。
嬴楼和西王母的大战,暂且停了下来。
只见两本蓝皮、白纸,与星辰大小的书本,在漆黑的宇内翻开了一半。
而其中一本的封面上,用黑墨写着“嬴楼”二字。
另一本的封面,则写着“秦”。
“本宫承认你有些本事,但是本宫这一笔若是画下,你的命格将止步于此,你的大秦也将王朝覆灭,百姓沦为猪狗,女人成为异族玩物、餐盘之食。”
此时的西王母,在经过一番大战后。
华丽的衣衫早已变的破烂不堪。
只剩几片破碎的布料,在虚空中轻轻飘动。
高挺的胸上,只缠了一条两指宽的丝带。
纤细的蛮腰、光滑的长腿。
虽没染一丝灰尘,但却全部暴露在外。
就连绣金履,都化为了齑粉。
只能光着两只洁白的小脚,随意耷拉在下。
而微微蜷缩的脚趾上。
竟意外的涂了几点红色的蔻丹。
几根缕凌乱的发丝,贴在她那满是汗水的额头上。
少了一些往日的雍容华贵。
多了几份跌入世俗的楚楚可怜。
而西王母面前,这两本与小洛阳命格之书一样的东西。
便是她的本源“命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