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孩。”江倚青笑时肩膀一颤一颤的:“姐姐请你的,不要钱。”
吃完早饭后,江倚青在一楼打扫店面,今日餐馆不营业,积攒的账目也该算一算了。
许鸣同她发消息,东拉西扯没什么重点,问了问店铺里有没有积水,而后便打趣说起两人相亲那天的事故。
对方是个走街串巷收拾破烂的婆婆,责任理清了,却没钱赔。
今天去处理,交警给了他一袋子纸壳,算作婆婆给他的赔偿。
“现在我在卖纸壳的路上。”
江倚青搁下笔,也觉得有趣,想了想回:“禾北街西边有个回收站。”
许鸣似乎在开车,回复的是一段语音,带着几分笑意:“所以,我们周五一起吃个饭吧。”
意料之外的因果关系,却让江倚青想起母亲在医院同张阿姨打趣的话。
宋慈十分怕疼,扎针时须得拉着张姨说些话,分散些思绪,尽管已经扎了五年的针,每周三次,连手臂上的针痂都鼓的老高,宋慈的手依旧有些微微颤抖,她一只手把着床沿,絮絮的说:怕自己命薄,见不到这俩孩子成家,去了底下没法跟老江交代。
想到这,江倚青有些怅然,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翻了几页账本,她握着手里的笔杆出神。
许鸣见人许久没有回复,以为是自己太过唐突,想撤回消息却已经错过了时限,懊恼着打字道歉。
正要发出,那边却冒出来一条消息。
“可以。”
温璃在三楼,依旧屈腿坐在矮沙发里,她摸出包中的电脑,又取出相机的存储卡插进读卡器里,昨天走街串巷,积累了不少照片素材,恰好可以趁着此刻的空隙整理,
照片按日期由新到旧排列。
第一张便是江倚青穿睡裙那一幕,正是恰到好处的美,多一分便艳俗,少一分便索然无味,发丝缭绕在身侧,舒卷如雾气。
她拖动鼠标,为其建了一个未命名的新文件夹,搁在桌面的右上角。
其余的照片虽美,同其对比也有些失色,温璃着重筛选了一遍,只挑了四张,分门别类的归进建筑、风光、人像的文件夹。
江倚青归置利落后上了楼,见小孩在忙,关门都是轻手轻脚的。
她的手里掂了个纸袋子,瞧着沉甸甸的,里头装着两个青瓷瓶,瓶面用黑色的油性笔写着“青梅”和“桑葚”两个字,她将其轻轻搁到了桌上,又盘膝坐在一旁的沙发里,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把这个带着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昨天晚上提过的,是去年的酒,口味还算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我付你钱吧。”温璃怔了下,起身去摸手机。
“不用了,自家酿的,也不是贵重东西,不值多少钱。”江倚青转身倒了杯水,搁在温璃面前,挑开了话题,打趣道:“你好像蛮喜欢喝酒的,两次见面,你都带着酒味。”
“偶尔会喝点。”温璃耸了耸肩,也不避讳:“画画嘛,晕晕乎乎的容易有灵感。”
“这样啊,不过你还小,不能喝太多,会伤身体的。”
“嗯。”温璃轻轻应了声,瞧着她,目光却无意落在女人白皙的颈窝。
莫名有股子风尘味,却又恰到好处。
江倚青有个电话,怕打扰到小孩,便走到一边的卧房里,门半掩着,泄出点声来。
温璃无意听了几句,收回视线继续选片。
挂断电话后,江倚青又去切了一碟芒果搁在桌上。
温璃轻轻合上电脑,双手交叠着搁在膝盖上,眉头轻轻皱着。
“姐姐你不在酒吧工作了吗?”顿了顿,解释道:“我刚才听到你说应聘的事情。”
江倚青点了点头,坦诚道:“嗯,打算换个工作。”
“许凯回酒吧为难你了?”温璃说这话时声音清冷,带着些莽撞的余怒,语气冷了下来,倒不像是个十九岁的小孩。
“没有啦,是我想换个工作。”江倚青轻声解释。
温璃又想到了那件劣质银色皮裙,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也好,不是什么好工作。”
江倚青想到什么似的,难得敛去笑意,凝重起来,看着女孩认真的说:“那人算是酒吧常客,他有背景,也不算个好人,那个酒吧你也别再去了,你还小,万一再碰见了我怕他为难你。你那天热心帮我,我很谢谢你。但你还小,还在上学,这社会人心险恶,多留点心总是好的,那天……委实太过危险了。”
“你的学校那边也有几家好的清吧,我之前去工作过,环境很好,也安全,你要是想去喝酒,可以去那里,我给你地址。”江倚青边说拿出手机编辑短信发给她。
手机叮叮几声响,温璃也没去看,啪嗒一声将手机扣到桌上,看着江倚青灰色毛衫的袖口,认真也略有些唐突地问。
“姐姐经常换工作?”
江倚青叉了块芒果递给温璃,笑了笑:“这不是小朋友该关心的事。”
“嗯。”温璃点了点头,接过芒果,没继续问下去。
她看着桌上成袋的药盒,干净却陈旧的家具,昨晚宋慈知道她是江倚青的朋友,忙不迭的上前打招呼,她脸色是不正常的黄,满面病态,小臂上还有可怖的结痂。
温璃是个心思灵敏的,大抵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高考后明澈去学过调酒,跑去一家清吧工作,见面就板着脸吐槽说工资太低,一月拿到手也就两千多块,昼夜颠倒的工作让人大把大把的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