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喷涌出一摊血,希冀地看着门外,希望她爱的那个人能够救她于水火。
可惜。
空荡荡。
她的心脏好似被蹂躏千万遍,连眼前这两个对她来说吃里爬外的丫头都算不上什么。
若是她还如从前,她有一百种方式来惩罚她们。
当她弟弟的妾室有什么不好?难道张开腿享受不比为人卖命当丫头好吗?女人不都是要家人的吗?
还有嘉庆子,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娘死了她怎么可能被赐下薛姓,怎么有机会在她这里服侍。
可不论多么气,她终究是要死了。
她想,若有来生,她再也不想爱沈今川了。
薛闻,我恨你。
夺走了我的一切,你是不是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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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子有条不紊地试探了一下鼻息,而后给她那双没有瞑目的眼睛阖上。
动作轻柔缱绻,好似还是从前。
嘉庆子
不。她回头,轻啧一声:我叫李妍。
你
李妍看着床榻上颓败的人,摇摇头:我不恨她,我可怜她。
她不愿意做屏风上褪色的那只鸟,死在屏风上,死在一针一线里,就那么死了。
于是她做了为虎的伥,想要获得虎的器重和感激。
可就算如此,她也逃离不了死在虎口中的结局,逃脱不了这锦绣的牢笼。
李妍不恨薛阮阮,她在薛阮阮身边多年,知道她压抑在贤良下的面具是什么样子。
就像她其实不恨那个杀死她娘的人一样,人的情感总是这样离奇,连人自己都理解不了。
但李妍明白,薛阮阮即便一辈子锦衣华服,美味珍馐,也从未被爱过。
而她,得到过她娘全心全意的爱。
所以,她可怜薛阮阮一辈子为虎作伥,希望获得关注。
含桃看着李妍怔愣,李妍在她眼里一直像一个幽灵,在暗处观察许久,情绪都为眼前人而生,这次终于眼底里能够翻涌出自己的喜怒了。
李妍轻笑一声,目光清明,再无从前的尖酸刻薄。
眼神静静的,遥远着,像是总算能从半生压抑中得到解脱。
而后,她拉起这个多年的小伙伴的手,十分有默契地哭喊起来:少奶奶没了
风里传来自由的气息。
边跑边想。
她早就说过,九姑娘有大出息
第五十四章
薛阮阮的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毕竟大户人家有些事情从来都是为了面子什么都不会吐露出去, 但一些关于鹿胎膏的微小风浪蔚然成风。
东宫点设局多了两个宫女,年纪轻轻手脚麻利,除了点设丞外无人知其来历。
薛闻并未因为薛阮阮的死掀起任何波澜, 毕竟爱恨对她们来说都太过绝对, 剩下的也只有薛闻基于道德上的一些感叹。
京中风波不止,薛闻封侯只是第一步, 但在民间造纸印刷书局处的应用才是关键。
薛闻走在最前头,吸引了所有的风波, 被世家在背后骂妖女误国。
若要问为什么这么说, 便会有世家子振振其词:圣人先贤之徒如何能与寒门子弟相提并论。
更何况, 薛闻把这种世家自己独享的事儿弄出来, 简直就是做了个违背祖宗家法的行为。
但是无奈, 薛闻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意外让人消失, 也根本找不到人。
京兆郑家走在前列, 成为世家里头违背祖宗家法的一支,谁都知道在表面风平浪静的情形之下, 积攒依旧的风浪即将来袭。
而对于把握着权力中枢, 将寒门有才人士当作自己门客的行为, 马上就要离自己远去。
幕后最大的促成者, 王朝的太子殿下却在午后便失去了踪影,只让人传信来说晚间过来陪她。
有惊喜。
天色渐暗, 浮影沉壁, 金澄澄的落日潋滟出华泽,薛闻独享一桌丰盛的宴席, 在咬了一口甜的发腻的樱桃煎时蹙眉开口。
秦昭明喜欢给她小惊喜,总爱暗戳戳的摆弄他开屏后的尾巴, 上一次她醒来身边无人,按照他的指引便去演武场见了光裸着上身正在舞枪的人。
还非要让她上手摸一摸
她嫌大庭广众之下人多,偏偏秦昭明以为她害羞,还拿着她的手来动。
若说突然搞个小惊喜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太正常不过,但一点前因都没有,甚至连对她来说太过甜腻的菜肴并未撤下,反倒太过异样。
今日有什么特殊之事?
即便没有正式册封举行大婚,东宫所属所有卫府势力中都将薛闻看作另外一个主人,对她没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