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大梦一场空。
阳光照在身上清泠泠的,嘉庆子收到消息等在驿站,那大夫将早就准备好的汤羹端在薛阮阮面前。
含桃下意识掩鼻。
怎么...这鹿胎膏的血腥气又重了些?
原先只是血腥气,眼下可像是生吞人肉一般的可怖。
但她看了眼一旁的嘉庆子,见她神色恼
怒毫无异常,便也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嘉庆子在薛阮阮喝下汤药后咬着牙叱咄,俊俏的小姑娘面容上有着与她年岁不符的凶狠:九姑娘当真没良心、没见识,连这种好事都拒之门外,有福气都没处享。
姑娘,她是当真不愿意还是故意拿乔示威?
若是真不愿意,那岂不是咱们有着上好的把柄都无处用?
嘉庆子叱咄不在场的薛闻许多句,等说完后薛阮阮才不徐不疾地拧着眉制止:嘉庆子,你说的话也太恶毒了些,九妹妹心有沟壑,父亲都管不住她,我又有什么办法?
含桃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从气急攻心吐血,到现在气色肉眼可见的曼妙起来,若在画本子上看见会觉得灵丹妙药,可在自己眼前便只剩下胆寒了。
那若是放弃,还能有老爷满意,咱们也能掌握的绝佳人选吗?嘉庆子虽然气性大,但薛阮阮对她最为宠爱。
即便干练温和的含桃,和仗义执言的嘉庆子比起来也逊了一筹。
无他,原因只是嘉庆子能够忧她所忧,急她所急,想她所想。
薛阮阮知晓薛闻在并州隐藏身份时,第一个念头便是一个与人私奔的浪□□人永远也不会代替她在夫君心目中的地位。
若是真的更好,若是假的,她也会将这事弄作真的。
不需要伤害薛家的颜面,只需要在夫君面前留下话柄,就足够让夫君自己推断出,而后对这个他调查出的结果深信不疑。
就像之前她安排薛闻和夫君见面一样
可惜啊。
她轻咳几声,从喉咙里呛出血红。
阳光从外头倾泻而下,照耀着她身上的首饰熠熠生辉,却又仿佛冰冷得可怕。
两只手揪在一处自己角力,咬牙说道:她今日能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语气我,无非就是仗着爹爹宠爱。
我看她这个性子,日后只怕不是要唾母弑父!
她眉眼凄婉,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此等混账,如何与我相比,夫君眼光有瑕啊!
可恨爹爹竟然错把鱼目当珍珠。
含桃看她,又在心里默默补上她的未尽之言:也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第三十章
眼见着薛阮阮的话说得太过忤逆不孝, 即便屋里头只有她们三人,听起来也让含桃觉得不适,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如何阻止。
连今日未曾出门嘉庆子都心里明白薛阮阮这种反应必定铩羽而归, 她自然懂得趋利避害。
此时让姑娘消消气才是正经。
但就含桃思考的这一瞬, 眼中含恨的薛阮阮神情不知为何有些松动,迷茫间眼里充斥着不解:带他走?带他走, 带他走
含桃神色一凛,顾不得什么明哲保身先让主子消消气, 连忙开口说道:姑娘, 咱们过几日是转道驾车去老宅吗?姑爷收到你的信笺, 应当也十分期待。
含桃斟茶, 带着热气的水模糊了在嗓音里的颤抖。
薛阮阮没说话, 倒是嘉庆子先开口骂含桃:你大胆,怎么敢做姑娘的主?
嘉庆子冷哼一声说道:老宅有什么好去的, 姑娘久病在身, 若去伺候曹国公,岂不是更添劳累?便是姑娘愿意姑爷也不肯的。
被嘉庆子尖锐声音恍然从思绪中惊醒的薛阮阮暗暗恐慌自己方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竟然真被蛊惑了。
等过了一会, 徐徐饮过茶汤, 苍白的唇瓣被热水浸得温润, 她才慢慢开口:嘉庆子说得有些道理,我去老宅, 夫君难免分心, 不仅要照料公公病情,还要顾虑我。
若是为了面子而伤了里头体统, 才叫不孝。
她拿定主意,不仅没有去老宅, 反而明日便要离开这里,一点儿也不停留,不说为了此行目的单单连她自己身体都顾不上。
当然,薛阮阮从未顾忌过自己身体。
含桃本想劝劝,手臂上被一旁的嘉庆子悄悄拧了一下,止住了想要劝解的话。
后头说的话已经听不真切,含桃只听着薛阮阮在嘴边呢喃遗臭万年倾城绝恋什么词,她想着仔细听,但薛阮阮先耐不过药效闭上了眼睛。
服侍大姑娘休憩后含桃和嘉庆子二人才悄声退下,只留下留守的嬷嬷们候在外头。
在外头只有这点好处,地方小便能够趁着主人休憩而稍稍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