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沈家在宫里还有一位贤妃,还有一个寄予厚望七皇子。
曹国公府长子可以迎娶薛侯府的小姐,可要是继位曹国公在迎娶他们家女儿便是低娶,薛家能助力的便少了许多。
更别说若沈家真有野心和关乎东宫的内幕,有心来为年纪尚小的七皇子慕一个锦绣前程的话。
国公、藩王乃至下一任皇帝的外戚舅父,足够他配得上世家贵女和公主了。
这是还没过河便要拆桥啊。
想的倒是挺美,真把他们家废物儿子当什么香饽饽了。
薛侯听着直直冷笑,对沈家这个不讲信用和薛阮阮这个无能的女儿发脾气,转念又听着薛阮阮说些什么让出身京兆郑家的曹国公夫人过来,这让他摸不着头脑,扬眉:应允什么?
薛阮阮过来的时候还有薄雾,现如今薄雾消散,暖阁厅内温暖如春,手上也十分温暖,她在自己家里也如同在曹国公府一样,把规矩体统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或者说,在曹国公府内她反倒更加自在一些,在家中反倒更加紧绷,脸色上的苍白没有丝毫缓和,神色只看着父亲,将他的喜怒全部和自己的行为紧紧联合在一起。
伴随着外头北风冲撞窗棂的呼啸声,她清了嗓子,手指不自觉地扣起炉套上的图案:我婆家那里有一个兄弟正值壮年,名为今蔷,样貌品行在我这里看着是极好的。
与八妹也算正当年,有我这个长姐在,若是父亲有意的话便两家再结秦晋之好,亲上加亲。
有些话不说只能闷在肚子里困扰自己,有些话说出来之后倒没有什么事儿,反倒为难了身边的人。
薛阮阮从一开始的瑟缩到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婚事,语气也越发斩钢截铁的流畅,一旁低着头的薛兰苕松开衣袖,无意识地掰扯着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
薛兰苕知晓,这里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父亲会为她选择一个夫婿。
而后会十分英明体贴的问她究竟可不可以,而即便她心底里不满,父亲也有千万种理由让她自愿。
这种决定,她做不得,薛阮阮做不得,薛夫人也做不得。
唯有薛侯这个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才能做得了。
年前先定下来,交换聘约,请媒人过门,等后年开春了正好行个好日子。
薛阮阮掩袖轻笑,眼波横看了低头的薛兰苕:天大的好亲事,顶好的人儿,若嫁在曹国公府,姐妹们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八妹妹就再也不用要强了,有亲密不过的姐妹在身边还能有什么不舒心的。
薛侯听完,停顿了几下。
视线在两个女儿面前来回扫视,如同箭镞般锐利的眼神在父亲这个身份加持之下更是无往而不利,将两个女儿的状态尽收眼底。
而后他冷笑一声,手里的茶盏随手拂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指着薛阮阮的小巧的琼鼻,拧着眉说道:你可真给薛家人丢人啊。
怎么,我薛家十年前能和曹国府板上钉钉的继承者联姻,如今却只能嫁一个没出息没用处,甚至连孝道都没有畜生了吗?
一旁的薛兰苕喉结滚动,轻轻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无意识掰扯着的手指甲。
只是圆润的手指甲难免增加了许多棱角,显得光秃秃的难看。
她低着头轻扯了嘴角,心想若是薛阮阮在爹爹面前说沈今蔷是个好孩子,不许爹爹这么说他就好了。
可惜了,薛阮阮在除了沈今川的事情之外还没有疯的彻底。
薛阮阮咬唇:父亲,何苦这么生气?
薛兰苕低头忍不住撇嘴,她这姐姐还是有几分聪明的,虽然没聪明对地方,但足够趋利避害,让她得意这么多年。
你若是无能,你八妹嫁进别家好歹是一份助力和亲眷,嫁给沈家那个畜生有什么用?
你若是有能耐,便拿出你的能耐来,许照顾你许久的妹妹一个锦绣前程,一个诰命夫人。
他说着,没有把长女苍白的脸色放在眼里,更没有把长女命不久矣的身体放在眼里。
你现在这样,是故意恶心为父?
烂泥扶不上墙,和你娘一模一样!
薛阮阮周身一凛,眼前昏暗了一瞬,手指用力地抓住椅子上的扶手,不让自己倒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没有故意恶心父亲,更并非烂泥。
八妹不行。
不是还有九妹吗?
让她嫁进曹国公府,来伺候我夫君。
她说着,脖颈间的青筋格外醒目,如同大获全胜的将士展示着他手中敌寇的头颅一般。
薛阮阮也在酣畅淋漓地向她的父亲展示着独属于她没有人能够代替的军功章
我死后,九妹可以嫁进沈家。
一旁的薛兰苕自她进门开始头一次抬起头,眼里的思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清,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