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究竟是何意思,往后和她都没有半分干系。
于是她抬头:啊?没有,姐姐在病中怎么可以怪姐姐,是那底下人没有长眼睛,这才弄错了。
薛闻没有等来长姐对于她回答的回应,等来的也都没用。
她只需要知道,母亲这般态度和长姐的婉转,已经断绝了她为继室的可能。
这一次,她再也不需要把自己放在一个金贵无比的琉璃罩子里,当一个没有喜好厌恶,大公无私的青天大老爷了。
薛家自恃尊贵,但薛闻在薛夫人掌心长大,自然不是个娇贵之人,不然也不会擅庖厨。
她心里因为本应该对自己和长姐印象的不一样而觉得心窝冰凉,但更多的却是马上挣脱枷锁的爽快。
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薛阮阮怕长肉失了自己玲珑身形,素来只食个半饱,又在病中没有胃口,两厢之下依旧略用了几口素汤饼便止住,抬头见薛闻的模样,轻笑着说:原我就在病中,还惹了妹妹也身体不佳,实在作孽。
已经通知家中,九妹妹不如就回家中养病吧。
薛闻很庆幸薛阮阮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因为她怕忍不住高兴,又让长姐不满,就低着头退出去。
侍女端了漱口之物走在她身后,里间门帘一动,里头便钻出来一个小身影,身后伴随着走过穿堂脚步厚重的嬷嬷与小厮。
九姨母,晨安。
小身影不算小,毕竟已有十岁,和还未及笄的薛闻来比,顶多差不到五岁。
但比起薛闻记忆之中比她高一个头肩,能够决定她死后哀荣的曹国公沈宁,还差了许多年岁。
她一抬眼看着与长姐还有姐夫相似的面容露出的笑,仓促点了点头。
沈宁很乖,很懂事。
她刚出来,就听着里面清脆响亮的问好声。
娘,宁哥儿给您请安。
外祖母,晨安。
还有着孩童独有稚嫩声线的沈宁一下在记忆之中和沈宁那一句母亲辛辛苦苦一辈子,对爹爹一片真心,将母亲葬在一旁已经是亏欠,你究竟是何居心!重叠再一处。
让她在一这时节悠悠一阵风中打了个寒战,眼前一黑,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薛闻在这之前从未怀疑过沈宁,愿意相信沈宁是好心办坏事。
毕竟谁会怀疑自己看到大的孩子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可她认清了上辈子自己并未看透的真相,见到了温柔长姐之下的算计。
那沈宁的好心办坏事究竟是心底里这么觉得,所以才不顾她的再三叮嘱也要将她放置合葬?
还是因为若为她的愿望来做,与得到的不值当呢?
第八章
薛夫人当机立断着急忙忙地把薛闻送走。
薛闻也马不停蹄地要离开曹国公府。
两边意见出奇的一致,以至于薛闻离开的速度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带着查查离开曹国公府,等过了几条街之后马车里面就剩下了薛侯府九姑娘一人。
薛闻一路在马车内好似喘不过气一般,忍不住探出头去。
上辈
子出嫁之后没回来几次这个本应该最熟悉的府邸,等着后来永昶帝清算,八位开国国公本就剩下五位,其中除了曹国公府之外全部清算。
而薛侯本就站错了队,更是直接被抄家。
以至于如今看着小时候觉得大得想象不到的府邸,如今在她看来竟然小得有些可怜。
没有记忆之中庞然大物的压制,只剩下世事无常的叹息和给自己鼓励。
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垂不朽的,爵位不是,皇朝不是,连皇帝都不是。
所以她不应该怕她爹,怕她那个早就得罪了如今的太子,外来皇帝的薛侯爷。
所以九姑娘一进府邸便直接到书房而去,对着薛侯最为器重的管家开口:薛伯,就说我有急事关于薛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要让父亲立刻回来。
如今皇帝乃是新朝建立后的第二任皇帝,太祖皇帝独子。
朝廷建立四十余年,在官职上大多遵循前朝旧制。
官爵一共分为散、职、勋、爵,四类,她爹薛侯的侯和曹国公的国公一样是爵位,有尊贵无实权。
但不同的是,现今的曹国公不仅有爵位,还有着散官代表的身份级别,还有实际职责的职事官位在身,驻守一方,而薛侯身上只有勋官官职,若非特事特办并不需要上朝。
沈今川如今的官职,是家中荫庇来的勋官,他后来会慢慢转化为职官拥有实际职责,否则只是一个享受俸禄的寻常公子。
薛闻能够坦坦荡荡地说出这话,急着要见薛侯,是因为薛侯一不上朝,二没有公务,自然不会有要紧事。
她准备这一天准备了很久。
从前说不出来的话,如今要好好说明白。
薛伯不姓薛,但他的父亲原先跟着薛家老太爷做管家管账,后来跟着太祖皇帝起势,薛家从商便官,他就跟着薛侯,赐下和主家一般的薛姓。
如同长姐身边的嘉庆子,因为她母亲是忠勇之士,被赐下薛姓,将原来姓氏改名叫薛李。
这样有主家赐姓殊荣的,都是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