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出手指,动作极快地在他的手心戳了一下:顾无琢!
他猛然回神,从脚底铺开的薄冰收回,很快消失无踪。
越轻轻似是感觉到有人观察她,仰头向上看。漂亮得像是天神造物的眼睛眨巴眨巴,隐隐透着丝温和的笑意。
林曦雾眼疾手快,拉着顾无琢的手往后退,及时离开越轻轻的视线范围。
飞快地取出下品清心丹,塞进顾无琢口中,抬手抚上他的后背:冷静点,要是在此地袭击玄机宗,要是有人传出消息,会被落下把柄。
顾无琢意识须臾回笼,抬手扶住前额:抱歉,我失态了。
我刚刚
他刚刚,的确是想飞身而出,逼问越轻轻与垂丝阁的关系。她此前成为乾元门外门弟子,是否与他父母的身故有关。
那份念头甫一钻出识海,便像疯长的摩萝,根本压制不住。
与林曦雾待在一起时,顾无琢很是放松,甚至偶尔会露出笑容,这绝非虚情假意,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情在好转。
但表面做得再好,内里仍像是烂掉的棉絮,不断腐化。
光鲜亮丽的心墙,在遇到可能是仇敌的对象时,轰然坍塌。
他在恨着某个虚无缥缈的对象,刻骨铭心。
阿雾我只是转眸看向林曦雾,顾无琢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境。
我明白的。林曦雾的声音。
头顶微微一沉,一只素白的手落在发冠前,有模有样地揉了两下。
但是,小心你体内的怪毒。林曦雾神情严肃,唇角紧绷,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万一你中的毒也和垂丝阁有关,他们深谙此事,故意派越轻轻来刺激你。你这样激动,不就遂了他们的愿了吗?
顾无琢长眉一挑,抬起睫羽。
她不嫌弃自己喜怒无常吗?
青年脸上浮现疑惑的神情,林曦雾回以同样的茫然。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顾无琢在因何事迷茫。
少女抬手,戳了戳顾无琢眉心,两条眉毛愠怒地竖起:你的这个灵台啊,真难办。顾无琢我告诉你,要是你日后被他们给气死,我能笑你一辈子。
我回去问问时梧闻,能不能用点特殊的方法稳住它。反正是我的过错,我会负责到底的。
摘花、治好顾无琢、攒功绩,三项任务,她都会尽力去完成。
等戳够了,林曦雾手腕搭在半空:好点了吗?越轻轻的事等与乾元门的长老汇合后还能调查,先别太关注她。
林曦雾踮起脚尖,在顾无琢面前探头探脑。少女像只到处钻洞的地鼠,直到宽阔手掌轻柔搭在脑袋上,才猛地站直,紧绷绷不再动弹。
你干嘛摸我头?我是为了让你冷静下来,顾无琢你在做什么!她像只受惊的猫咪,猛地炸毛。
越轻轻的修为并不高,到现在也不过筑基,周身亦无遮掩真气的痕迹。顾无琢开口,要么她的确弱小,要么
林曦雾扒拉他手腕,不允许顾无琢跑题:把手放下,这样一点都不尊重人。
顾无琢的手落到肩胛,掌心上抬,若即若离点在她的肩头,半撤不撤。黝黑的瞳孔波光点点,竟泛起几分水意。
阿雾,真的不能抱着你吗?分明情绪已经好转,顾无琢的声音仍有些发颤,我怕我抓不住你,又会
瞳孔中流露几点委屈,似是将眼前人当做溺水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曦雾:?
她觉得有点古怪。
顾无琢绝对没有疼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十有八九在故意装可怜。
但林曦雾毕竟不是医生,判断不出顾无琢的具体情况,只能理亏地点头:你抱吧。
身形一个踉跄,陷入带有冷意的怀抱。力道轻柔,并未向过去那般不断加重,松柏的香气将她裹挟。林曦雾扭头嗅了嗅,发现不是衣服上的味道,好像是青年颈侧的体香。
可惜,他的长颈一丝不苟地束着中衣,她不能再凑近确认。
自从体内的长针溶解后,顾无琢抱着林曦雾时,亦不会再有刺痛,他揽着少女的肩头,继续正题。
化神以上,便是大乘、渡劫,而后飞升,彻底超脱三界。倘若她并非低阶修士,连我也无法看穿她的修为,极有可能便是这三阶的大能。
声音冷冽而平稳,像名在仙门学府中安然授课的教书先生。
若真是如此,她的身份也有待商榷。
如果这名先生怀里没有搂着个脸色又青又红的女郎,还贴心地搬了凳子,抱她坐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