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依依在生活和工作上独立自强。
但多年来,在感情上的空缺,让她难免心生自卑。
她珍惜来之不易的爱情,对男友依赖且有一定的讨好心理,不想因为自己而扫兴,于是即便自己不舒服,依然选择隐忍不发,迎合男友的建议。
由于自身有免疫系统缺陷,依依的抵抗力非常弱,病情没有得到完全控制又加上路上的疲惫,感冒很快演变成肺炎,依依出现了高烧、咳嗽等症状。
到这时,依依男友仍未引起重视,两个人当时在外地,就医不方便。他便自以为是的又凭着自己的经验,到药店买了些药物。
不同药物成分的叠加使用,没有让依依的症状好转,反而引发了肝、肾损伤。
将一切推向了不可逆的悲剧。
见依依高烧不退,甚至出现突然昏倒情况,男友这才感到害怕,将她送回了家。
父母带依依到医院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依依最后一次有意识时,仍反复恳请父母不要责怪她的男友。
而那位男友,却因害怕承担责任再没有露面过。
依依男友的无知与疏忽不是病情的起因,却是将依依推向悲剧的推力。
心底的一部分悲痛,有了发泄的靶心。
尤恩静对依依男友的做法感到愤恨与不齿,可这丝毫没有减轻她的自责与愧疚。
她开始后悔、反思更多——
依依那么多次给她发来和男友约会照片,还发来视频邀请。
如果她放下工作,好好和依依聊一聊,给她自信和勇气,消除她在感情上自卑,事情的走向会不会完全不同?
可尤恩静偏偏选择了加班。
她那么努力地扎在科研项目中,却忽略了对好友的关注,结果一切成空。
没能实现承诺,还失去了依依。
所有的坚持变得荒谬可笑,仿佛一场自我感动的闹剧。
尤恩静每天木然地睁眼,然后浑浑噩噩度日。
她时常与父母吃饭到一半,便突然止不住地流泪,或是在看到某个与依依有关的物件,便陷入回忆,然后被自责吞噬,久久陷入茫然。
尤恩静的父母为依依的命运感到痛心,也为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
同样被这种情绪牵绕着的,是褚航。
褚航反复想起尤恩静责骂自己‘无能’的场面,担心她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依依刚走的两日,他发信息给尤恩静,询问她与家人的情况,并说如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自己随时待命。
尤恩静的回复总是很慢也很简洁——“谢谢关心”或是“谢谢你”。
实在放心不下,他便给尤恩静打电话。
听到她消沉疲惫的声音,褚航的心跟着揪紧。
“吃过午饭了么?”褚航在电话中关切问。
尤恩静愣愣,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已是下午一点多。
父母都去工作了,她一直躺在床上,在悲痛和疲倦中反复,时间过得很混乱。
听她迟迟没回应,褚航猜到了答案,柔声问:“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尤恩静:“不用了,家里有饭,我热一下就可以。谢谢你。”
褚航不愿勉强,但又不放心,便说:“你还要送依依最后一程呢,千万不要自己先倒下了。”
提起依依,尤恩静勉强打起些精神,“嗯,知道。”
挂下电话,褚航轻声叹息。
没能留住依依,褚航也觉得悲痛不已,但他不愿见到尤恩静也就此变得一蹶不振,成为一具游荡的空壳。
一直这样下去不行。
褚航无法坐视不管,干脆直接跑到尤恩静家的小区来找她。
他想了一路的开场白,担心尤恩静有没有休息、有没有按时吃饭、家里人的情况怎么样,
而这些话在见到她时,都变得苍白无力。
尤恩静的状态很不好。
褚航看得出,她依然被深深的自责与愧疚所裹挟着,好似外界的一切都再与她无关。
“你怎么来了?”尤恩静问,她的眼神空洞木然,眼底的疲惫在苍白脸颊上尤为明显。
褚航沉了沉气,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不容拒绝。
尤恩静默然看看褚航,她明白褚航是想安慰鼓励她。但她不需要,因为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而褚航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在她开口前,便拉起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带上了车。
不久后,车子在南岭的一家康复医院停下。
在icu门前守着依依的那些日子,尤恩静和褚航讲过她们的故事。
他知道,这里是依依曾经做复健训练的地方。
过去的回忆向巨浪一样冲向尤恩静,驱使着她走进大楼里。
楼内的陈设、布局还基本保留着曾经的样子。
尤恩静无数次陪着依依来这里做复健训练,她很快找到了手臂训练的区域。
尤恩静曾在这里见证过依依的坚强与乐观,也是在这里下定决心,要加入医疗器械这个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