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出租车, 褚航的心情难以平静。
他肩膀部位的布料依旧是潮湿的, 尤恩静颤抖哭泣的模样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回想起最初与尤恩静重逢时,她是那样强势且自信,
而当她呜咽地说出“是我太无能”时, 仿佛信仰崩塌、自尊心破碎了。
现在的尤恩静脆弱不堪。
心疼、自责与痛心反复在褚航眼中纠缠, 最终汇成一股坚定的力量。
上一次是尤恩静硬闯入褚航封闭的世界, 将他拉出深渊。
这一次, 换他来陪她走出阴霾。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 褚航才回到家。
一开门, 客厅灯火通明,令他吃了一惊。
母亲梁晓茹是外放、热情的性子, 她迎上来给了褚航一个大拥抱,“诶呀, 儿子可算回来了。”
父亲褚国良也从沙发站起身, 眼神充满期待地看向褚航。
明明只是回自己家, 父母却像迎接重要客人一样,桌上甚至还准备了切好的水果, 令褚航觉得惭愧不已。
他也紧紧回抱了母亲一下,轻声说:“不是说不要等我么…”
梁晓茹:“你都两年没回来了, 前几天回来的那么匆忙, 我们都没能好好看看你,这次见不到你, 又走了怎么办?”
褚航听后一股子心酸,他放下手中的衣物,充满歉意看向父母,说:“对不起,爸妈,我该多回来陪陪你们的。”
“不用和父母说这些。”
梁晓茹表现出不在意,转而关心问:“晚上吃饭没,饿不饿?妈去给你弄点吃的?”
褚航的心被温暖包围,“吃过了妈,不用麻烦。“
梁晓茹仔细看了看褚航,感觉儿子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身材板正,也壮了不少,眼中露出欣慰,嘴上也停不下来,“最近怎么样?腿是不是都适应了?还经常疼么?”
褚航笑:“妈,我一切都好。”
梁晓茹要开口再问,一旁的褚国良看不下去,“他陪朋友回来办事,一定挺累的,今儿个不早了,你让他先休息吧,明儿再慢慢问。”
梁晓茹应了句“也是”,结果转头又忍不住多问两句:“事情办的还顺利么?上次你说住在医院附近,是陪朋友看病?“
提到此事,褚航眼眸一暗,“是朋友的发小病了,也是南岭一中的校友。人……走了。”
父母脸上的神情皆是一凛,一时沉默。
褚国良轻声叹气,先开口:“那你更要好好休息,阿航,这几日能帮上朋友的地方,就多出力,出门需要接送的话,随时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
褚航感激颔首:“知道了,谢谢爸。”
细想来,父母于他一直是如此关心和理解。
许久没有仔细看过父母,他们身上的岁月痕迹让褚航心疼、愧疚。
自他出事以来,父母为他操碎了心,关心则乱,他们的爱曾是沉甸甸的压力,让褚航感到窒息。
而见过了小川父母与依依父母对孩子的担忧和心疼,褚航现在能体谅父母当年的心情。
纵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褚航眼底的疲惫,梁晓茹转而开始催促他去休息。
褚航没有着急回屋,他站在客厅中央,缓缓弓起身子向他们鞠了一躬,如同他在赛场上对俱乐部的师兄弟那般。
他欠父母一个正式的道歉和感谢。
“你这是干什么呀儿子?”梁晓茹眼底发酸,紧忙把褚航扶起身来。
褚国良:“阿航,一家人不必这样……”
褚航深深看向父母:“爸、妈,以前是我太自私任性了,没有体谅你们的心情,这几年也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我以后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
尤恩静回到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依依与尤恩静两家是旧识,双方父母是看着两个女孩一起长大的。
依依的离开,对尤恩静的父母也是很大
的冲击。
女儿在外地工作,许久没回过家,家里却没有半点相聚的温馨。
父亲紧簇着眉头,不时发出深长的叹息。
母亲抱着尤恩静,忍不住抽泣。而她只是木然地流泪,却感觉不到痛,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每个器官都不受她所控。
“不久前我才见过那孩子,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母亲的呢喃,不断抽打着尤恩静的神经。
是啊,依依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
这些年,依依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稳定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的情绪都必须要有发泄点,尤恩静突然发了疯的想找到一个靶心。
她想到了依依那个一直未露面的男友。
依依的父母曾在医院提起过,女儿病最初是因与男友到海边游玩感染了风寒而逐渐演变的。
这是依依第一次交男朋友,也是多年来完全脱离家庭的庇护独自出游。
她脱掉义肢的束缚,与男友一起走向大海。
在海里玩的太久,依依着了风寒,晚上又吃了生冷海鲜大餐,回到宾馆她就开始出现感冒和肠胃不适的症状。
男友觉得是场小感冒,全然没在意,在当地药店买了些药给她,暂时缓解了症状,就建议继续旅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