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亲家公才华出众,不然,皇上也不敢用,”皇后顿了顿,又笑起来,“只是这日子,的确巧得不像样。”
裴良玉闻言,只当没明白皇后的意思:“今儿原该是二弟妹进宫拜见的好日子,可不能抢了她的风头,母后,儿臣可要将礼再加厚些?”
“这倒不必,”皇后道,“皇上的主意,同咱们有什么干系,按例送就是了。”
“是,”裴良玉应了一声,便只在下首坐了,陪着皇后说话。
不久,二皇子领着二皇子妃吴氏到了。
新婚喜庆,吴氏自是眉眼含春,二皇子虽也时时注意着她,却总给裴良玉一种违和之意。
“儿臣拜见母后。”
二皇子夫妇同皇后行礼,待起身后,二皇子才笑着同裴良玉拱了拱手:“太子妃也在,我还说待迟些,就与吴氏一道往东宫拜访,不想在母后宫中见到太子妃。”
裴良玉同二人还了一礼:“今日正该向母后请安。二弟、二弟妹若要往东宫,必扫榻相迎。”
二皇子点了点头:“说来还要恭喜太子妃,方才在紫宸殿时,听说您父亲已做了五品户部郎中?”
二皇子身边,吴氏眼中飞快的闪过几分不屑。她父亲是三品的刺史,主掌一州事务,还是在苏州这等富庶之地,裴良玉父亲才得一个五品官位,于她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这么一眼,裴良玉就看得出,吴氏只怕对原户部郎中与安国公府的纠葛全不清楚。
面对二皇子的话,裴良玉道:“多谢二弟,不过这恭喜,实乃父皇之恩,本宫受之有愧。”
二皇子道:“太子妃不必自谦,父皇没提户部员外郎起来,反而点了裴大人,就是对裴大人的信任。只要裴大人不辜负父皇这份信任,有太子妃在,日后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了。”
“二弟说笑了,”裴良玉面上笑意浅了些,“裴大人日后若能飞黄腾达,也是他的能力受父皇看重。若定要与本宫扯上关系,那顶多,也就是没有本宫,以裴大人的脾气秉性,根本不会入朝为官。”
“是啊,”皇后看着二皇子夫妇,连早先的面子情都不耐烦维持,只带着几分抱怨同裴良玉道,“皇上眼馋裴大人之才日久,时常可惜裴大人不肯入朝,为朝廷所用。如今总算心愿得偿,只怕,还要来谢你的。”
皇后发了话,二皇子方应和着:“是了,裴大人才华横溢,在士林中颇有名气。父皇求贤若渴,早有心用裴大人,也是应当。”
二皇子口头上服了软,皇后便不乐意再留人:“本宫见着你们来,心里高兴,倒忘了时辰。见你们母妃去吧。”
“是,儿臣告退。”
等二皇子离开,皇后轻哼一声:“不知所谓。”
“玉儿你很不必把他们当回事,吴氏之父虽是三品,又在苏州之地。但自来外官不及京官,等异日她父亲调回京城,怕也未必有五品之位留待。”
这话,就纯属安慰了。
吴大人与安国公府是姻亲,回到京中任职,就算会降品,也不会真连五品都没有。
“母后放心,儿臣必不会放在心上,”裴良玉道,“何况,母后方才不是说了,明年姜侍郎就要致仕,若父亲真能继任侍郎之职,也算是一部副官了。”
见裴良玉心里明白,皇后也很是满意,当场便做出承诺。
“待到明年,侍郎之位,必是亲家的。”
皇后出身勋贵,她愿保裴父来年的侍郎之位,自然更好。
裴良玉唇角带笑,同皇后行了一礼:“儿臣借母后吉言,若真能成了,定要备了礼物,好生来谢母后金口。”
第48章 太子妃第四十八天
今日难得雪霁,园子里的蜡梅也开了,裴良玉便在园中的亭子里摆了小泥炉,烹茶赏花。
秋娴匆匆从外头进来,行到裴良玉身边。
“殿下。”
裴良玉慢慢将茶水倒入杯中:“何事?”
“白奉仪与王家联系上了。”
裴良玉搁下杯盏的手一顿:“谁这么大的胆子,帮她递的话?”
“据查是一名小太监,借着行走的空档,将白奉仪的消息带出了内院,传到了外头。”
“小太监?”裴良玉闻言微微挑眉,“叫寸寸来。”
秋娴领命去了,裴良玉则慢慢饮着才煮好的茶。
不多时,姜寸寸到了。
“奴婢拜见殿下。”
“白氏传信的事,你知道了?”
“是,”姜寸寸保证道,“奴婢定叫他好生长足了记性,再交去宫正司!”
“叫你来,又不是让你帮人长记性的,”裴良玉道,“这个小太监,你给本宫盯好了,传进传出的消息,都得在你手里过一遍。”
姜寸寸眼珠子一转:“殿下的意思是……”
“该找他说说话,就去。”
姜寸寸忙点头应下:“奴婢明白。”
等姜寸寸走了,雪蕊才问:“殿下留着那吃里扒外的东西做什么?”
自然是将白氏与王家的来往掌握在自己手中,打了这个,又出现另一个,来来去去的,多麻烦。
“别总想什么都问,自个儿先回去好好想想,”文栀指着雪蕊道,“你这脑子,再不动动可怎么得了!”
青罗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轻生问裴良玉:“殿下,白氏那边可要人再盯紧些?”
“多看着点三司,”裴良玉道,“白氏到底在内院,能接触到的人有限,但三司不同,可万不能出灯下黑的事。眼看就是会试,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直接来回我。”
“是,奴婢明白。”
裴良玉点点头,又问:“徐司闺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自从皇后娘娘亲自发作了程氏后,徐司闺每日勤勤恳恳,连教郑司闺时,也是半点不藏私,”青罗说着,又笑起来,“若非奴婢早知道他是个奸的,只怕也要觉得她好了。”
“她倒是比程氏乖觉些,不过,越是面上乖觉的人,越叫人捉摸不透,”裴良玉只要一想起齐瑄给的那一本证据,就升不起半点用徐司闺的心。
“殿下放心,像她这样的人,忍不住的。”
“这倒是,”裴良玉说着,又笑起来,“怕只怕到时候,她还能忍,本宫却要着急了。”
待到年后,裴良玉便要常往长乐宫听姑姥的教导去了。到了那个时候,她可分不出多少心神来。
“殿下若是着急,不如先把继任之人挑出来?”
“也不必如何挑选,”裴良玉道,“钱掌正就不错,会看人眼色,又是司闺司的老资格。”
青罗听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殿下的意思,奴婢必会传到该听之人耳中。”
该听之人,是钱掌正还是徐司闺,又抑或是两者都有,就看青罗要如何传这个话了。
少做少错,徐司闺窝在司闺司中不出来走动,谁也拿不住她的把柄。可要是她知道,即将取代她的人是谁,她还能稳如泰山?
至于钱掌正,多年来一直被压在程、徐二人之下,心里难道真就没有点想法?只怕未必。
“你办事,本宫一向放心。”
听了裴良玉的夸奖,便是稳重如青罗,也忍不住露了笑。
“得殿下信任,是奴婢的福气。”
裴良玉含笑看向园子里的蜡梅。
“本宫记得,福盈福瑜的生辰,就在正月里。”
“是,恰是正月十九。”
“正月十九啊,”裴良玉想了想,“倒也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
“过几日让膳房拟个单子出来,今年好生给两个孩子过个生辰。”
青罗在心底暗暗将此事记下,只等过些时候就同膳房说了。
“可要奴婢再去打听打听皇孙与郡主的喜好?”
“不必,”裴良玉道,“使人去问问,他们有什么东西是吃不得的就是。”
青罗正要点头,就听她又补了一句。
“若是有机会,最好当面问了。”
她裴良玉要在东宫做什么,不必私下去,大方敞亮的摆到明面上,对她定没坏处。
“前些日子福瑜不是要蜡梅?你去时折一些,两个孩子屋里都送一些,再余一瓶,霜芯,”裴良玉喊到,“你往凤仪宫走一趟,就说东宫的花开的好,本宫请母后共赏。”
两人领命,便叫人去折蜡梅,裴良玉看了一阵,觉得倦了,便回殿中歇息。
今日又是一年腊月初二。
她身边的人、事、物,一个不落,全都换了个干净。
到了腊月廿八这日,青罗散出去的消息,终于有了效果。
“她没去找白氏,反倒去了柳氏屋里?”
这倒是个奇事。
“奴婢听说时,也很惊讶呢,徐司闺此时去寻柳承徽,莫非她是陈家人?”
“不可能,”裴良玉道,“当年惠宁太子妃若能收买了徐司闺,她还能这么轻易叫人算计了去?”
“只怕白氏如今地位不稳,她知道寻她无用,便盯上了柳氏。”
“可柳承徽,会听她的吗,”青罗想了想道:“柳承徽为人,这几个月下来,奴婢也听说了一些。徐司闺要想打动她,只怕难。”
“难归难,却未必不可能。”
“是个人,就会有弱点,即便是本宫也一样。柳氏又不是圣人,就只看这弱点,徐氏抓不抓的稳当了。”
柳承徽院中,徐司闺才行完礼,柳承徽便道:“徐司闺可是位稀客,今日怎么往我这里来了?”
“年节将至,奴婢前来拜见,自是要送承徽一份厚礼。”
“哦?”柳承徽用帕子半遮了口,“不瞒司闺,你这话我听着耳熟的很。”
“是谁呢,”她偏了偏头,突然拍手道,“是了,像极了白奉仪。不过你同她关系好,像她也不奇怪。”
“承徽说笑了,奉仪是主子,奴婢怎么敢同奉仪要好。”
柳承徽挑眉:“你是奴婢,她从前也是奴婢,不正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