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随口应了一声:“这便来!”
他是魂体,没有吃饭的习惯,但见唐素这么着急,还是加快速度和对方赶到了后厨的饭堂,只见天才刚刚亮,里面就聚了一堆人,大多数都是些灰衣仆役,少数青色身影。
魔域地广,有九山八洞的妖魔,却都以浮月城为尊,应无咎独占一城,自然少不了洒扫伺候的仆役,除此之外,还有下面人进献的美人炉鼎,便以青衣作为区分,倒也好认。
这群人闹哄哄地挤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活像菜市场,只是陆延一进去他们就忽然安静了下来,数百只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夹杂着各种意味不明的打量,尤以那些青衣为最。
昨夜陆延偷爬了尊主的床,这件事说隐蔽也隐蔽,说瞒不住也是真的瞒不住,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眼睛,消息传出去倒让那些和他一样的炉鼎咬碎了牙齿。
应无咎不近美色,常年只在殿内闭关,这些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说不定就要在这山上虚耗年岁,地位只比仆役强上一点,让他们怎么甘心,陆延昨夜的举动无疑是做了出头鸟。
只听一声冷哼响起,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犹为突兀:
“恬不知耻!”
陆延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青衣俊秀男子,对方神色不善,瞪着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唐素忍不住冲上前怒道:“曲少潭,你骂谁?!”
曲少潭冷笑:“谁不要脸去爬了尊主的床我便骂谁,唐素,你与陆延此等小人混迹在一起也不怕辱没了身份!”
虽然都是炉鼎,内部却也分个高低贵贱,这曲少潭乃是望州曲家的小少爷,虽然家族为求庇护迫不得已将他献上,但曲少潭自幼便验了灵根修习仙法,如今已有练气七层的修为,是以众人对他多有忌惮。
唐素正欲张口,却见陆延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走到曲少潭面前,不急不恼的道:“你说我爬了尊主的床,有什么证据?”
曲少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还要什么证据,你做下这等没皮没脸的事,是个人都知道!”
陆延微微挑眉:“哦?那就是没证据了?你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趴在尊主床底下偷看呢,少潭哥哥,你下次千万别躲底下了,万一把尊主吓到了可怎么好?”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曲少潭闻言目光一狠,气急败坏道:“竟敢口出狂言!看我不废了你!”
他虽然只是练气七层的修为,但诛杀一个普通人是绰绰有余了,只见曲少潭双指并起,凝出一道气剑朝着陆延袭来,快得能听见破风声,唐素想出手相救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陆延!小心!!”
陆延不躲不闪,只是在曲少潭那道剑气即将袭到面门时忽然一抖袖袍,里面瞬间蹿出一缕浅青色的雾气,便如长蛇缠腰,直接绞碎了曲少潭的招式,将他震得硬生生后退了三步。
“砰——!”
曲少潭功夫不到家,刚才强行聚气使了一招家传的青龙出海,现在被陆延轻而易举破开,当即跌坐在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气血翻腾,脑瓜子嗡嗡直响。
众人亦是神色震惊,他们这堆炉鼎中有男有女,虽然个个长得都不错,但大多是出身贫家,有些还是从妓院里头搜罗来的,修炼之事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陆延明明和他们一样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一夜之间忽然变得这么厉害,连曲少潭都能一招击败?!
曲少潭也是不可置信:“你!你不是连灵根都没有吗,何时修炼有了灵力?!”
一招便将他击倒,少说也是练气九层的修为。
陆延拉开椅子在桌边落座,暗自心疼那消耗了1%的能量,面上却是不显,施施然给自己倒了杯茶:“有灵根又如何,没灵根又如何,难道我事事都要与你报个详细不成?”
他语罢抿了口茶,端着杯子似笑非笑看向曲少潭,淡淡的嘲讽无端让人脸热:
“枉你家先祖也曾镇山平海,创下青龙一十三式剑招,虽然如今早就败落了,却不曾想后人不肖至此,连他的半分神髓都及不上。”
曲少潭脸上却是又臊又难堪:“你不过是浔岭江边一个小小的渔民之子,连修炼功法都没摸过,又懂得什么剑招,怎敢妄评我曲家祖宗?!今日输你是我技不如人,来日再行比过,我未必会再输!”
他语罢也不要人搀扶,自己憋着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瞪着陆延,然后拂袖转身去打饭了,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三三两两散去,只是目光仍落在陆延身上,只觉这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其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唐素了,他端着一碟馒头包子在对面落座,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陆延,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是昨夜尊主传授给你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了。
陆延从他盘里拿了一个馒头,模糊解释道:“哦,以前我在家里打渔的时候遇见过一个游历的道长,他说我有慧根,便传授了我几招,只是叮嘱无事不可与人起冲突,也不可四处炫耀,所以以前不曾与你说过。”
唐素满眼羡慕,叹了一声:“真好,你如今已经能胜曲少潭,想来练气已有八九层了,如果能够得高人指点,再想法子得一枚筑基丹,造化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