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它可以让你碰到想碰却不能碰的人,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不可否认,霍琅刚才听见陆延的话有一瞬间心动,起兵造反而已,他又不是造不起,千古骂名对他来说也不痛不痒的,届时废了三宫六院,皇帝就是他一个人的。
可惜……只能想想,到底舍不得将对方拉下来。
那头名为欲望的野兽虽然时常在笼中蠢蠢欲动,但陆延的安抚与蛊惑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将它压得再不能翻身。
殿外风雪满室,殿内一晌贪欢。
陆延无数次剥光了霍琅的衣衫,却又无数次都没做到最后,二人相拥着靠在矮榻上,白色的狐裘被褥将身躯裹得密不透风,一丝寒意也透不进去。
霍琅闭目枕在陆延颈间,想起外面的老太监,多少有些恨得牙痒痒:“本王什么时候能杀了那个老东西?”
他们每次见面都只能待在神康殿,每次待不了几个时辰就必须离开,无眉那个老太监实在碍眼又碍事!
陆延不语,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素白的指尖压了压霍琅熟红的唇瓣,反复轻碾,似有似无模仿着某种姿势,低声问道:“就这么想与孤在一起?”
霍琅直接咬住了他的手,片刻后才松开,目光晦暗危险,喉结上下滚动:“陛下不想吗?”
仿佛陆延但凡说一个“不想”,就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
陆延笑了笑:“小别胜新婚,王爷没听说过?”
霍琅皱起细长的眉头:“没听过!”
“孤现在不就说给你听了?”
陆延轻笑抚平他眉间的沟壑,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你应当知道卫家要返回封地的事了,孤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霍琅现在心情不错,看起来颇好说话的模样:“什么事?”
陆延:“暗中护送他们离京,直至平安过了麒麟关,一出麒麟关便是卫家自己的地盘,想来也不会遇到什么风险了。”
霍琅闻言身形一顿,掀起眼皮打量着他:“陛下这算是弥补吗?”
这句话多少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根据卫鸿所说,他当初率兵接应粮草,结果路上不小心遇到强敌埋伏,而为首之人恰好是皇帝的心腹之一,车骑都尉耿国忠。
霍琅不赞成皇帝除掉卫家,但事已至此,再反对也是无用,他只是觉得做事便做尽,斩草要除根,陆延今日同意卫家的奏章放虎归山已是大患,怎么还暗中保护?
陆延轻描淡写道:“孤只是觉得他们此去路上势必不太平,满门妇孺,也不容易,能忙则帮一把。”
霍琅冷笑反问:“陛下确定不是为了三公子卫郯?”
第200章 侍寝
霍琅总觉得皇帝和卫郯之间有私情。
他从前还是军中一个小小的将领时,就经常看见他们二人一起谈诗论道,抚琴下棋,互引为知己,那种气氛旁人融都融不进去。
霍琅数年前看了嫉妒,如今想起也还是嫉妒。
陆延听了却闷声发笑,他和卫郯的关系真有那么好吗?左不过便是两个心思深沉的人凑在一起互相试探罢了。那时卫郯频频出入宫中,对赵康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冷不丁看见自己这个替身,自然有所怀疑,便故意借着弹琴下棋这些名头前来试探,让自己烦不胜烦,怎么落在霍琅眼里还带了些别的意思?
陆延单手支着头,睫毛微垂,难掩兴味:“摄政王莫不是醋了?”
霍琅多少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陆延眼中笑意愈深:“高兴自然便笑了。”
霍琅咬牙:“有什么可高兴的!”
陆延却俯身亲了他一下,低声道:“与你相关的事,孤都高兴……”
他目光温柔,不禁让人想起初春三月的桃花,又好似山谷间潺潺的溪流,却更似丝滑柔软的绸缎,将霍琅裹了一层又一层,在毫无知觉的时候缓慢窒息沉沦。
霍琅闻言唇角微勾,压也压不住,却仍要故作嘴硬:“是吗?可本王听了你的事却只想生气。”
这是真话。
因为晚上的时候,赵康就宣了一名妃子侍寝,要知道他的皇位摇摇欲坠到如此地步,九成九的原因都是他身子太弱,而且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生育能力,所以格外执着造人计划。
这不,身子刚好一点,又开始宠幸妃子了。
消息传入摄政王府的时候,主院直接砸碎了一堆花瓶。
“哗啦——!”
“哗啦——!”
“砰——!”
负责洒扫的婢女一直蹲在墙角小心翼翼听着响,当扔到第十七个花瓶时,动静明显不对劲了,她大着胆子探头往窗缝里看了一眼,吓得又立刻缩了回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好家伙,王爷居然连砚台都拍碎了!!到底是哪位神仙把他气成这样,上次发这么大脾气还是皇帝册立皇后的时候呢!
等等,皇后?!
婢女瞪大眼睛,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连忙吃惊捂住嘴巴,她拿着笤帚飞快把院子的碎片收拾干净,火烧屁股似地离开了这里。
这年头奴婢不好当,知道太多也要命啊!
霍琅在屋子里发了一通脾气,眼睛红红的骇人,末了跌坐在椅子上,胸膛起伏不定:狗皇帝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今日还在偏殿和自己缠绵悱恻,说尽情话,结果一扭头就宣了个妃子侍寝?!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