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渊闭着眼,声音困倦:“陆延……”
陆延:“嗯?”
邢渊:“你说的那个电视剧我看了。”
话题跳跃太快,陆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电视剧?”
邢渊皱眉啧了一声:“人和蛇的那个。”
陆延哦了一声。
邢渊嘟嘟囔囔:“那个书生真废物,被蛇一吓就死了,还骗她喝雄黄酒……”
陆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他感觉自己某种程度上挺能理解许仙的心情,当然,自己不会骗邢渊喝雄黄酒就是了:“都是假的,别人编出来的故事。”
邢渊的狗嘴里难得吐出了一根象牙,反问道:“故事来源于生活,你没听说过吗?”
陆延笑了笑:“什么生活,我生活中又没见过蛇精。”
话一出口他就在心里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邢渊闻言目光闪动,果然缠了上来,他把陆延压在身下,自己则趴在他的胸膛上,耳朵紧贴着心脏,仿佛想辨认对方是不是在撒谎,声音低沉,裹挟着某种冰凉的趣味性:“陆延,如果我是那条蛇呢?”
陆延心想让你嘴贱,果然挖坑了吧,他竭力保持呼吸平缓,装傻充愣:“蛇?你怎么会是那条蛇呢?”
邢渊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不耐,微微皱眉:“我不是说了如果吗,如果就是假设、万一的意思。”
陆延不吭声,心想你可是游荡者,游荡者比蛇吓人多了:“你如果是那条蛇,许仙应该会被你杀了吧。”
邢渊嗤笑一声:“我要是那条蛇,我才看不上一个窝囊废,早晚吃……”
他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题被陆延带跑偏了,声音戛然而止,重新在黑暗中看向陆延:“少装傻充愣,我如果是那条蛇,你会怎么办?”
陆延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但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说害怕,他翻了个身把邢渊压在下面,认真思索片刻才道:“你如果是条蛇,我就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这个答案让邢渊稍稍感到了一丝愉悦,唇角微微勾起:“你就不害怕吗?”
陆延心想怕归怕,但是邢渊又没害过自己,他怎么能做白眼狼:“可能会怕,但是习惯就好了。”
邢渊周身的愉悦更明显了,如果此刻有尾巴,早就晃啊晃地甩了起来:“真的?”
陆延真心实意:“真的。”
邢渊抱着他滚进被子里,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交融在一起不分你我,显得温吞而又缠绵。陆延恍惚间听见邢渊在笑,对方在黑暗中紧紧缠住他的腰身,就和那天晚上一样,一圈又一圈,声音低哑危险:
“你要是敢骗我……”
“我就把你嚼碎了吞进肚子里,让你和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分开,知道吗……”
游荡者没有爱,但它们一旦产生爱意,那将窒息而又可怕。
陆延早该知道答案的,毕竟这种怪物以血肉为生,倘若用爱意代替血肉的滋养,也未尝不可,只是不能停止,否则就要用千百倍的疼痛偿还。
黑暗中呼吸低喘,此起彼伏。
邢渊不情不愿抱怨道:“你属狗的啊。”
他妈的弄得自己浑身疼。
陆延吻掉他眼角氤氲的泪意,把唇齿间破碎的呜咽吞进肚子里,声音模糊,在黑暗中有种别样的温柔:“喜欢你,所以才这样……”
可能陆延也有一点点害怕,他害怕邢渊的身份万一暴露了,会受到人类的追杀,古往今来那么多神怪志异,例子不在少数,更何况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游荡者。
满腔情绪无处发泄,只好以疼痛慰藉。
后半夜的时候,他们清理干净,终于沉沉睡去,邢渊有些难以克制自己嗜血的本能,但又不敢做得太过分,于是只好埋首在陆延肩头,借着亲吻的动作吻破皮肤,汲取里面的一丝腥甜。
陆延半梦半醒,将他的头用力按进怀里:“好好睡觉,别闹了。”
邢渊抬眼盯着陆延,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莫名带着几分不甘:“陆延,你为什么是个人类?”
陆延困的不行,用被子蒙住头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求你了,赶紧睡吧。”
邢渊:“……”
邢渊生气躺了回去,在被子里踢了陆延一脚,他原本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一扭头看见对方睡得正香,又没了火气,凑过去咬了一下陆延高挺的鼻尖,小声道:
“我会保护你的。”
他虽然不知道其余的人类能不能活下来,但是这名人类一定不能死。
陆延没听清邢渊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对方踹了自己一脚,踹了自己一脚那就代表生气了,哪怕睡得迷迷糊糊,也还是习惯性把对方搂进自己怀里,亲了亲脸颊道:“乖,不生气了,睡觉。”
邢渊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钻进了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邢渊总提蛇啊蛇的,陆延晚上不小心做梦了,梦里他被一条通体纯黑,像龙又像蛇的生物给缠住了,对方还一直亲他,做了很多很多亲密的事。
陆延胆战心惊,却死活都挣脱不开,最后身形一抖,直接给吓醒了,他胸膛极速起伏,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除了庆幸还是庆幸。
陆延用力眨了眨迷糊的眼睛,正准备起身去客厅倒杯水,然而随手往旁边一摸,被子却里空空荡荡的,再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暗红色的庞然大物,蛇一般缓缓盘踞,对方猩红色的眼睛亮得惊人,瞳仁形成一道黑色的竖线,像极了丛林中冰冷残忍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