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陆延还没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苦口婆心劝说陆冰回心转意,试图把这两个人锁死:“其实这么多年段继阳一直没忘了你,当初和简一弦的事也是误会……”
段继阳闻言一愣,没想到陆延居然会私下对陆冰说这种话,他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先行一步躲在了墙后,只能听见他们两个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陆冰显然不领陆延的情,冷冷嘲讽道:“你既然这么好心帮他说话,当初又何必把这件事告诉我?”
陆延轻笑一声,觉得陆冰挺逗的:“那照你的意思,我应该继续瞒着你,反正段继阳不说,你一辈子也不会发现。”
陆冰一噎:“陆延,你打的什么算盘我比谁都清楚,当初你告诉我这件事不就是想离间我和段继阳的感情吗,少来惺惺作态!”
记忆中的陆冰一直是温和知礼的,像一束优雅的水仙花,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段继阳原本以为他和自己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没想到私下对陆延也是这样,神情一时有些错愕。
陆延丝毫不在乎陆冰的态度,他不紧不慢从烟盒里抽了根烟,递到鼻尖轻嗅,笑意莫名:“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的谎言像罂粟一样带着剧毒,却偏偏蛊惑人心:“我当初是想离间你和段继阳,不过这么多年他一直惦记着你,对其他人根本不假辞色,我舍不得看他那么辛苦,低声下气的求你原谅,这才帮他说几句话的。”
“几年前段继阳为了和你在一起,和所有小情人都断了关系,简一弦不甘心,闹自杀都闹了七八次,你说段继阳能不去看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可以负责告诉你,这几年他身边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人,就连和我订婚都是权宜之计。”
陆延末了做下总结:“你赌气了那么多年,也够了,再闹下去只会白白便宜别人。”
他故意刺激陆冰,语罢慢悠悠指了指自己:“例如我。”
只要能把这两个想割他腰子的祸害锁死,陆延不介意帮段继阳说些好话,他语罢转身离开,心情颇好地往楼下走去,反正陆冰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总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
殊不知他的这番举动给段继阳造成了误会,看着陆延离去的背影,段继阳心中微妙浮起了一丝异样:陆延……就这么喜欢自己吗?他私下里告诉陆冰这些,不仅得不到自己的感激,还要承受陆冰的冷眼,到底图什么呢?
陆延如果知道段继阳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笑得满地打滚,图什么?当然是图你们两个百年好合一辈子锁死,千万别去祸害别人!
时至深夜,暮色四沉,走出酒吧纸醉金迷的环境后,外间显得格外静谧。陆延找到自己的车正准备回家,目光不经意一扫,忽然发现远处站着抹熟悉的身影,动作一顿。
唐如风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鼻尖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他换掉了酒吧禁欲性感的制服后,私下里的穿着朴实无华,仍旧是一身黑色的外套,干净但显旧的白运动鞋,整个人像一杆凌厉的青竹,难折难断。
陆延见状不由得笑了笑:“找我?”
唐如风望着他,沉默点头。
陆延回头看了眼酒吧门口,担心撞上那两个祸害,下巴微抬示意道:“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酒吧附近不远就是江边,四周高楼林立,都是寸土寸金的江景房。陆延找了一处位置停车,刚好靠在栏杆上看风景,夜风吹来,发丝凌乱,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眸:“你母亲的手术怎么样了?”
唐如风眼中的郁气明显比前段时间淡了很多:“已经做完了,我请了一个护工照顾她,剩下的时间好好恢复就行了。”
陆延叼了一根烟在嘴里,然而摸遍全身上下都没找到打火机,只好放弃:“钱够用吗?不够跟我说,别再去酒吧那种地方兼职了。”
五十万,对于陆延来说不过毛毛雨,他一晚上请朋友喝顿酒可能就要花去一大半,所以并不清楚这笔钱能支撑唐如风到什么时候。
唐如风看见陆延的动作,眼眸微垂,修长的指尖变魔术般出现了一个银色打火机。他倾身靠近对方,抬手挡住江风,帮陆延点燃了香烟,一簇橘色的火焰升起,照得侧脸温暖明亮,声音低沉:“我马上毕业了,打算好好找一份工作,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
薄荷味的烟雾缓缓升起,将他们两个的身形笼入其中,最后又逐渐淡去。然而江水声却一波又一波涌上岸边,传入耳中,如同心中泛滥不歇的情潮。
陆延垂眸,望着唐如风浓密的睫毛,只觉得如蝴蝶振翅般优雅,撩得人心间发痒,他抬手取下香烟,轻弹烟灰:“你随身还带着打火机?”
唐如风看起来就是个好学生的模样,不像那种会抽烟的人。
唐如风嗯了一声:“在酒吧兼职的时候,口袋里必须有,方便帮客人点烟。”
陆延抽出一根烟递到他嘴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引诱:“会抽吗?”
他骨子里就是恶劣的,喜欢看白纸被墨水染黑,然而却忽略了世界上的人或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还有一种在灰色地带游走。
唐如风一言不发接过了陆延递来的烟,看姿势颇为熟练,就在陆延以为唐如风会用打火机点燃时,对方却悄无声息靠了过来,和他的烟挨在一起,借了一点属于他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