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帝君发话,御林军这才敢上去拉架,没过多久三个王爷就像犯人似地被押了进来。姑胥王最惨,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南浔王次之,脑门上顶了个淤青发紫的肿包;陆延身上最是干净,脸蛋白白净净,还是那么招人喜欢。
帝君见状气得一阵晕眩,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你们三个是一天都不让朕省心啊!”
姑胥王正准备上前痛哭,诉一诉自己的委屈,结果就见陆延一个猛虎前扑,直接扑到了帝君床边,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呜哭了起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泪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揍了。
陆延哭得捶胸顿足:“父皇……呜呜呜呜……父皇……儿臣终于又见到您了……”
帝君莫名觉得他像是在哭丧:“……”
“有什么话起来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朕还没死呢!”
一提到这个“死”字,陆延顿时哭的更厉害了:“儿臣就是怕您被奸人给害死了!”
他此言一出,满室皆惊,姑胥王的面色陡然一变:“三弟,你胡说八道什么,父皇怎么会被奸人所害?!”
陆延闻言倏地扭头看向他,通红的眼眶满是冷意:“你敢说你没有私自下毒谋害父皇?!你敢说你身上的熏香混着父皇屋子里的药香无毒?!”
姑胥王闻言脸色煞白,终于明白陆延刚才趴在自己身上闻什么了,但这怎么可能?!陆延怎么会忽然发现?!
姑胥王藏在袖子里的手控制不住收紧,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三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延攥住帝君的手,指着他泛青的指甲道:“父皇,您近日是不是总觉得精神困乏,昏昏欲睡,这就是中毒的征兆!他身上的熏香和您每日喝的药混在一起就会变成剧毒,只是太医被收买了不告诉您而已!”
寝殿内的空气因着陆延这一长段话陡然凝固住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帝君虽未说话,脸色却变得格外难看,他抬眼看向神情不安的姑胥王,指尖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听不出情绪的问道:“老二,风陵王说的话可属实?!”
“儿臣……”
姑胥王苍白的嘴唇无力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替自己辩解,但陆延将他的计划戳得支离破碎,帝君只需找太医查验便可真像大白,说再多话也只是徒然。
良久,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低笑,不是陆延的,也不是陆莽的,而是陆笙的。众人面色微妙,不明白他死到临头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姑胥王格外不甘,一向以温润有礼示人的他生平第一次这么直勾勾瞪着君父:“父皇,从小到大您总是这么宠他,陆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何曾想过我和大哥也是你的儿子?!”
南浔王闻言悄悄往旁边跪远了一点,生怕自己被拖下水,这个老二,下毒就下毒,死到临头了还非得攀扯自己,真讨厌。
帝君的声音喜怒难辨:“朕在问你下毒一事,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姑胥王愤而出声:“是!我是下毒了!那又怎样,您杀了我?囚禁我?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尽管使出来吧,往您的亲儿子身上使!”
帝君纵横疆场半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陡然听见姑胥王破罐子破摔的答复,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抬手指着姑胥王,指尖颤抖:“你……你这个孽障!你早前便勾结刺客意图行刺,朕不过将你禁足了事,原以为你会引以为鉴,没想到变本加厉,朕到底做错了什么才生出你这个孽障!”
他气急攻心,语罢竟是噗地吐出了一口血来,陆延见状脸色一变,连忙扶住帝君:“父皇,您没事吧!”
佘公公急忙对外喊道:“快传太医!快啊!”
寝殿因为这一突生的变故闹得人仰马翻,太医得到急召,拎着药箱匆匆赶来给帝君把脉,又将之前喝的药渣和姑胥王随身佩戴的香包细细检查了一遍,捋着胡须半晌,这才脸色沉凝的道:
“此毒名为‘不复醒’,乃是前朝宫廷秘药,服用者每日昏沉渐睡,随着毒素渐深便再难醒来,但因见效太慢,所以又被弃用,逐渐失传,没想到陛下竟中了此毒。”
陆延脸色难看:“该如何解?!”
太医静默了一瞬:“此毒用料格外刁钻,都是天下难寻的毒草,倘若家父在世或有办法,微臣学艺不精,穷尽毕生医术也只能将陛下体内余毒清除五成,若想彻底解毒,除非……”
陆延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太医缓缓吐出了三个字:“血蟾丸。”
“此物乃天下圣药,活人半只脚踏入阎罗殿也能硬生生拽回来,解此毒想来不在话下,微臣记得陛下国库里恰好就有一颗……”
姑胥王从头到尾都跪在角落不曾说话,他冷眼看着众人忙碌,闻言喉间忽然溢出一阵笑声,格外开怀畅快,旁人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唯有帝君、陆延、佘公公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父皇!你没料到吧!”
往日温文尔雅的姑胥王跪在角落笑得像个疯子,
“你不是疼陆延吗?!你疼他呀!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把那唯一的一颗救命药给了他去救商君年?!血蟾丸天下只有这么一颗,你就算把整个十二洲翻过来也再找不出第二颗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