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已经开始替他感到压力山大了。
贺剑霜等会儿上去比武,赢便罢,倘若输了,轻易就会被探出仙灵国力虚实,毕竟人尽皆知,他乃武将里的中流砥柱。
陆延倾身靠近商君年,低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商君年摇头:“没有,除非你们不争那两样东西。”
但别人都在争,仙灵身为东道主,不派人上去就太反常了,愈发显得做贼心虚。
商君年看向对面,只见赵玉晰身后坐着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空洞深陷的眼,鹰钩鼻,尖下巴,皮肤上画着奇怪的图腾,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就像骨架子上贴了层皱巴巴的人皮,怎么看怎么诡异。
巫云的一流高手商君年多多少少都打过照面,这名老者他却从未见过,陌生得紧,心中莫名感到不安。
刘尚书是帝君亲信,他起身对宾客道:
“想来各位剑士都有自己擅长的兵家之器,只是一来御前三尺不可见兵刃,二来本是宴会助兴之事,倘若见血反倒不美,为了公平起见,比武者不如便用木剑比试,一炷香的时间内,谁能将对手击下比武台,谁就获胜,如何?”
众人自然无不应,兵器有好有坏,往往就是胜负关键,倘若都用木剑,倒也公平。
赵玉晰笑着应允:“果然是个好法子。”
不消片刻,便有仆役在大殿中间围设比武台,又另加了许多御前护卫,以免比武时不小心伤到帝君。
刘尚书暂且充当了礼仪官,他环视四周一圈问道:“比武现在开始,不知各国之中哪位英豪肯一展风采,让我等开开眼界?”
宾客们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动,毕竟彼此不知根底,还是不要贸然上去的好,就连帝君也只是居高临下观察众人的反应。
最后还是一名身高八尺的汉子利落跃上比武台,粗声粗气道:“在下巫云骠骑将军薛岩,技艺平平,不足挂齿,却也愿抛砖引玉,替大家开这个头!”
玄国师不着痕迹做了个手势,他身后便有一名秀气青年出列,也跟着跃上了比武台:“在下天水步军副都尉公孙辽,愿领教壮士高招!”
陆延在底下嗑瓜子,抽空回头看向公孙无忧,好奇问道:“那青年与你同姓,难道是你的什么堂兄弟不成?”
公孙无忧雀跃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嗯嗯,他是我堂哥,剑舞的可俊了!”
陆延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等会儿被人打下去的时候是不是也那么俊。”
公孙无忧生气皱眉:“你什么意思?!”
陆延却只是嗑瓜子,没再说话了,他隐隐感觉巫云和天水似乎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哦,也不算是协议,或许这两国都想试探一下仙灵的虚实,所以暂时联合了起来。
至于那个什么将军什么堂哥的,多半是个引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打下去。
比武台上打得如火如荼,相互过了百招,木剑相击,闷响声不绝于耳,最后薛岩发了狠劲猛力一劈,将公孙辽的木剑拦腰斩断,一拳把对方击飞了出去。
“砰——!”
公孙辽从比武台上被重重抛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就不太俊了,反而狼狈吐了一口血。
公孙无忧焦急叫了一声:“哎呀!堂哥!”
随即低声咒骂道:“那个大块头怎么那么讨厌!”
陆延仰头饮尽一杯酒:“你别急着骂,等会儿那个大块头就被打下来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不多时便有别的高手陆陆续续被引上比武台,将薛岩打了下来。
那柄宝剑和《登仙经》的诱惑力显然是巨大的,陆延敏锐发现南浔王和姑胥王都暗中派了高手上去争夺。比武台上打得如火如荼,一开始还未见血,到最后胳膊腿乱飞,怎一个血腥了得,只剩下一名瞎了右眼的江湖剑客还立在台上。
商君年偏头在陆延耳畔低语:“此人乃是巫云一流高手,人称三目郎君,早年便投了赵玉晰门下,出手阴毒,不可不防。”
陆延目光微沉:“他若与贺剑霜对上,谁赢?”
仙灵已经有不少高手都逼了上去,只是纷纷败下阵来,若再输就太丢脸了。
商君年摇头:“倘若用光明磊落的招式,自然贺剑霜赢,倘若使了阴招,那就难说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刘尚书已经对着众人朗声问道:“还有谁要上台与这位傅大侠比试吗?倘若无人敢应战,彩头便归这位大侠所有了!”
刚才比武台上情况太过混乱,这名青衣剑客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出手狠辣,专往人眼睛和下三路戳,已经废了不少人,故而满座寂静,就是没有谁敢上前应战。
一阵尴尬的静默过后,不知是谁忽然大笑出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仙灵地大物博,人才辈出,怎么实力如此不济,连个高手都派不出来,真是枉为十二洲的尊主!”
陆延眉头一皱,心想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当着帝君的面如此放肆,他循声看去,却见是一名头发花白,喝得伶仃大醉的糟老头子。
佘公公对帝君低声道:“陛下,是昆仑洲的洲主,自从他的独子战死明月渡后,行事就日益疯癫了起来,是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家伙,不必与他计较。”
帝君面色不变,淡淡命令道:“拖下去,给他醒醒酒,莫要搅扰了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