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泽川点头,仿佛想起什么往事,眼底冰霜消融了一瞬:“他和你一样,很喜欢小动物。”
“如果他看见你,应该会挺高兴的。”
但也只是“如果”,但也只是“应该”,因为喻老爷子早就去世了,活着的人也只能靠回忆千般猜测。
喻泽川怎么能不恨呢?
陆延心想。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抱了自己一下,拎着那个航空箱离开了家门,竟是一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百岁趴在里面,琥珀色的眼眸透过缝隙看向陆延,用爪子挠了一下门,好像在道别。
它很乖,从收养回来的那天就很乖,在医院做检查打针,疼极了也不挠人,只是痛苦喘着粗气,承受车祸带来的旧伤。
如果能早点遇到就好了。
陆延的脑袋里怔怔冒出了这个念头。
喻泽川走后,他忽然没心思玩手机了,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虑。
情感告诉他必须阻拦喻泽川的行动,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卷进这场风波,而且喻泽川根本不会听他的。
只剩最后一天了,只剩最后一天了。
陆延从没有那一刻如此感受到命运的不可抗力,就像轨道上呼啸而来的火车,只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走,如果想以身献祭阻挡它的运行,下场就是被狠狠碾成两截。
陆延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开始给喻泽川发信息:
【你到医院了吗?】
【猫安顿好了吗?】
【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上次你没看完的电影还有最后几天就下架了,明天一起去看吧。】
……
陆延像个话痨,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多字,但消息发出去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到了第二天清晨
落地窗外的天空透着一丝压抑的铅灰色,乌云滚滚,仿佛随时会落下一场骤雨,冷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暖气转瞬就散了个干净。
陆延好几天都没合眼,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他闭目躺在沙发上,心想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的命吗。
蒋博云那个祸害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上一局就死的挺惨,被喻泽川捅得肠穿肚烂,这一局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也不知道喻泽川杀完人会回来找自己,还是像上一世当场自杀。
希望对方回来找找自己,好歹告个别。
但不回来也行,免得见面难受。
陆延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见了门锁打开的声音,心想喻泽川还真回来了啊。
但很快陆延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脖颈猝不及防抵住了一柄冰凉的刀刃,房间里多了两名不速之客。
陆延瞳孔收缩,一瞬间吓得心脏骤停,他倏地睁开双眼,猝不及防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风度翩翩,却也狰狞阴沉——
蒋博云没有被喻泽川捅得肠穿肚烂,他不知怎么查到陆延的住处,带着一名保镖悄无声息潜了进来。
陆延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终于扯出一抹笑意:“蒋博云?”
妈的,最后一天了,这货怎么还是找上门了?!
蒋博云一定焦头烂额到许久都没睡好觉,眼下满是青黑,他向来衣着光鲜,此刻身上的衬衫却皱巴巴满是折痕,看起来颓废失意。
蒋博云盯着陆延,阴森森问道:“陆延,u盘呢?!”
蒋博云快被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逼疯了,先是林安妮捉奸害得他和林氏决裂,后面又发现陆延偷走了他的u盘,现在海景楼盘已经成为卖不出去的垃圾,他急需用u盘当做把柄逼迫那几个股东帮他填补资金漏洞。
而且里面的东西万一流出去,他不止会身败名裂,还要坐牢。
陆延故作不知:“u盘?什么u盘?”
蒋博云一把掐住陆延的脖颈,歇斯底里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喻泽川,恨声道:“u盘!你从酒店偷走的u盘!陆延,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不对劲,而且细究起来都和陆延有关系,否则他怎么会千方百计想偷走u盘,林安妮又怎么会那么巧到酒店捉奸,紧接着楼盘就出了问题。
陆延这才发现喻泽川以前掐自己手下留情了,蒋博云这厮掐起来才是真的不要命,他额头青筋暴起,艰难攥住蒋博云的手:“u盘……咳咳咳……u盘我放到……放到公司里了……”
陆延总不能说东西在林安妮手里,谁知道蒋博云会不会发疯乱杀,情急之下只能编了个借口。
蒋博云显然不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会放公司吗?!”
陆延剧烈咳嗽了一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没听说过吗?”
蒋博云闻言掐住他的手终于松懈了几分力道:“在公司什么位置?!”
陆延大脑飞速运转:“就在我以前的工位上……抽屉第三层……”
蒋博云并没有立即相信陆延的话,而是回头看向身后的保镖:“把房间搜一遍!”
那名保镖应声,立刻开始在房间搜索,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卫生间都没放过,然而就是没发现u盘的丝毫踪迹,只能对蒋博云道:“董事长,没有发现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