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到他似乎可以屈腿后,整个人都缩在椅座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座位,岂不是……
在阿舍尔刚反应过来的瞬间,模拟器的声音比他的思维更先一步——
【任务完成。】
【奖励:虫群主人的印记】
【虫群主人的印记:作为虫母,你既是他们的母亲,也是他们的主人,这群年轻的雄性虫族们因你的存在而组建家族,你将成为他们心脏上永恒的烙印。】
……
【滴,恭喜宿主解锁成就:荒骨王座】
【荒骨王座:你的子嗣为你献上了最高层次的忠诚和偏爱,他们心甘情愿剖出自己的虫骨,共同铸就这把王座,任凭千百年后历代相传的虫母进行更替,这把王座的主人却永不更替。】
……
模拟器一成不变的机械音刚刚落下,坐在荒骨王座上的虫母便觉得腹部升起一阵滚烫。
像猛然贴到了电烙铁上似的。
毫无防备的惊喘声从青年口中溢出,正落在扶手上的手臂一颤,下意识便想摸向自己的腹部。
“妈妈?”旦尔塔的手掌迅速从虫母的眼周撤开,礼物惊喜在前,虫群们在虫母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惊讶、高兴的表情,而是另一种略带痛意的隐忍。
“您怎么了?”歌利亚半跪在王座之前,拧眉想要探究虫母脸上的隐忍。
“呼……”阿舍尔咬唇,目光刚刚抬起,就看到几百只非人竖瞳幽幽亮在黄昏的暗色天空下,视觉上的震撼让他倒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声道:“……好烫,肚子好烫……”
不仅仅是烫,在温度升腾的瞬间,阿舍尔的手脚也开始变得虚软无力,如果不是正好有旦尔塔和歌利亚扶着,他可能此刻已经软成一片,顺着王座滑下来了。
虫群们着急于虫母的情况,旦尔塔神色微沉,小心伸手,掀开了被青年揉皱的、覆盖在小腹上的衣服。
那股热意是从腹腔深处传来的,一点一点从脏器开始,逐渐穿透皮肉,甚至某几个瞬间,阿舍尔甚至觉得自己的肚腹变成了烧烤架子上的肉排。
直到衣摆被彻底撩了上去,藏匿在肌理上的变化才展露于人前——
那是一片自阿舍尔的肚脐部位开始延伸,用淡淡的金色在青年本就白的皮肤上,描摹出的月季花样。
黄昏下的金色花纹一闪一闪,彰显着其印记主人的身份,原有的滚烫,也随着印记的显露,而逐渐淡了下去。
围观这一切的虫群皆是呼吸一窒,他们虽然无从得知金色纹路的来历与含义,却直觉知道这是与他们有关的。
……就仿佛是他们亲自留在妈妈身上的痕迹。
短暂的声息发窒后,当虫群们再一次换气时,不约而同地重了呼吸,虫母对他们的吸引力是同等且翻倍的,再加上某些藏在心底、脑海里的臆想,只要稍微引动的苗头,曾经那些痴态和渴望,就会变成洪水倾泻而出。
于是,当身体发软的虫母半撑着手臂在王座上坐直后,就看到了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阿舍尔的大脑发出急促的警报——
他们会“吃”了他的!
第65章 夹心饼干
警报声在大脑里蜂鸣, 阿舍尔眼前发昏、难以聚焦,手脚也酸软无力,在他尝试缩回自己半垂落在王座前侧的脚、以多些安全感的慰藉时, 却于骤然间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握住。
哗。
拖鞋掉在了地上,然后是长久又诡异的沉默。
……突然之间好安静。
似乎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这片天地便再无生命活动的迹象。
汹涌在腹部的热度褪去,仿佛被灼伤的刺痛早已经烟消云散, 但或许是因为虫群主人的印记还在和虫母的身体进行融合, 此刻的阿舍尔十分的力气也仅仅剩下三分。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支撑着自己彻底坐起来,只能支着颤抖的手臂, 试图收回那截被握住的脚。
但他失败了。
在尝试后的第二秒, 模拟器于大片浓郁的黑暗和静谧中出声了, 还是卡带到快断气的声音——
【滴, 很抱歉地通知宿宿宿宿主,印印印印记诞生对虫群有有有有狂狂化作用, 在此期间虫虫虫群精神力会陷陷入间歇性暴暴暴动动, 包括但不限于于于野性、兽性、凶性、欲望的加加加强……】
【请请请宿主不不不要紧张,这是进入高高高高级虫母的必经之路路,待印记生生生长完毕, 狂化作用也会随之消退,但但但是请保护好自己——】
【为为为为了宿主不被*****, 请你*****, 模拟器受受受虫群精神力影响,暂暂暂时下下下线……】
【回归时间未未未知,请宿主谅谅谅解……】
【滴, 下下下下线成功。】
阿舍尔:????
真下线了?
所以*****和*****到底是什么也不说清楚的吗?
总感觉会是那种劲爆到连□□成人向黄油都会屏蔽掉的108禁,生怕勾起点儿生命本能的原始欲望。
阿舍尔尝试在脑海里呼唤这个不怎么话多, 但确实一直都在的模拟器,这是这一次,他得到的仅仅是毫无回应的沉默。
好像从未有过那道机械质地的音色。
……甚至如果不是他正坐在子嗣们用虫骨搭建的王座之上,阿舍尔可能会以为自己的脑子里从未出现过那有着机械音的模拟器,就连所谓的虫母与子嗣,也不过是一场他濒死时臆想出来的梦境。
这该死的任务奖励!该死的虫群主人的印记!
阿舍尔在心底咒骂的同时,不妙感自他的直觉中起,原本抓在脚踝上的力道,也在一瞬间加剧。
深橘红色的黄昏短暂又迅速,不等阿舍尔借光影的衬托看清是谁捉住了自己的脚踝,那片艳色的日光便已经被遥远的山体吞噬得分毫不剩。
荒野上最后几秒钟的落日就像是一个按下二倍速键的动画,天边的光消失得很快,几乎是瞬时,这片无边无际的陆地就彻底被黑暗笼罩。
唯有深空可见几缕薄薄的星光。
虫神的偏爱和基因的演化,令虫族被赋予无与伦比的强大体质,不论是黑暗与光明,待他们而言毫无区别——
由复眼拟态出的竖瞳拥有强大到惊人的夜视能力,甚至无需适应时间,当夜幕降临、瞳孔随之收缩时,虫群们便能清晰又敏锐地捕捉到昏暗夜色下的一切。
本该用于厮杀战斗的灵敏五感,被他们用来捕捉虫母细微又诱人的动态。
在有意的聚焦和放大后,他们听到了虫母微急的呼吸声,看到了虫母撑在身侧不住颤抖的手臂,闻到了或许紧张和迷茫而导致弥散的甜香。
这会令他们发狂的——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好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香!妈妈好香好香 !
好喜欢……喜欢到,想让妈妈睡在温暖安全的巢穴深处,想让妈妈晕红着脸颊,捂着柔软的腹部,在他们的注视里诞下数也数不清的虫卵……
闪烁幽光的眼瞳成群,出奇一致地注视着虫骨铸就的王座。
他们在用视线,侵略着被虫母当作是安全地的虫骨王座。
当虫群对黑暗适应良好、还能欣赏美景的同时,阿舍尔就没这么好运了——
所有的虫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精神力强于体质,或许在平常,阿舍尔还能借助精神力来感知周围的环境,但眼下印记的生长带来了疲软与乏力,便只能陷入无措的被动局面。
他变成了孤立无援的小瞎子。
旷野的黑暗是那么地纯粹,天上的星光太过遥远,而陆地上又未曾点燃火种,于是大片大片迷雾般的深色偶尔夹杂一两对闪烁幽光的竖瞳,就变成了阿舍尔眼睛里唯一能捕捉到的东西。
黑暗带来的限制令青年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平常总是会扶在他左右的旦尔塔不见了踪迹,安静得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但他的脚踝,依旧被不知道是哪一个子嗣握着。
最初只是单纯的抓握,很快吞吐的呼吸击打在皮肤之上,点燃了令人不安的战栗,似乎还有什么无限散发着滚烫的热源,在向着阿舍尔的脚底靠近。
哪怕看不到,哪怕未曾接触,阿舍尔都紧绷了全身。
他直觉,但是自己绝对不想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只是很快,暗色的视野里似乎有几道阴影的起伏变幻,阿舍尔模糊听到一声推搡的摩擦,不知道是谁藏住了喉咙里的闷哼声,原本落在足背上的热度猛然消失,还伴随有一瞬间的烈风。
阿舍尔抓紧机会,想把小腿缩上去,只可惜半路又被截胡,正好被虎口卡着小腿肚拉扯在半空中——
在虫母无法看清的黑夜里,迦勒半蹲在地上,左手握着青年的小腿,右手掐着一个雄性虫族的脖子。
芬得拉家族的子嗣拟态后就没有长相丑的,此刻被迦勒扼着咽喉的虫族自然也有一副出色的外貌,烟灰色的短发和浓眉深眼窝,深色皮肤,再加上一对格外黑的眼瞳,浑身透着一种痞帅的坏劲儿,甚至因为被迫远离虫母而凶戾狠恶。
像是一头攻击性极强的野狼。
迦勒漫不经心地瞥向对方的下三路,目光如尺,随即无声嗤笑一声,像是在不屑。
这一眼立马惹怒了被桎梏的虫族,就在火药味儿无限浓郁的时候,坐在王座上的青年忽然动了动腿,开口道:“旦尔塔?是你吗?”
火药味儿瞬间被虫母身上的甜蜜浓香驱散,但阿舍尔并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阻止了一场战争。
比起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此刻他更多的心神都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捏在他小腿上的力道不重,但也无法挣脱,温热粗糙的指腹轻缓摩擦,那力道和手法,就仿佛在擦拭一件昂贵又稀有收藏品。
阿舍尔不由得猜测这或许是旦尔塔?但很快小腿上加剧的力道就破灭了他的推测。
“等等——是谁?”
无力粘连在了嗓子眼深处,以至于阿舍尔的声线都有些飘忽。
小腿上的触感绵密不停,骄傲的虫母硬撑着小臂,那块被勉强的肌肉近乎战栗到陷入痉挛,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却依旧坚持着。
漂亮得像是一只对危险倍感警惕却又无能为力的小天鹅。
而黑暗里却藏着上百头贪婪且觊觎着天鹅的野兽。
浓郁的黑色里,不知道是谁沙哑着喉咙轻喘一声,明明是出于窥视者的猎人地位,但比起受制在王座上的虫母,他们却更像是小心克制的囚徒。
不,确切来说,守在王座之前的始初虫种们在克制,祂们甚至是防备着另一群蠢蠢欲动的虫群。
模拟器所谓的狂化并不具体区分虫群对象,但对比普通虫族和始初虫种,这种差距更多地体现在理智和自控能力上。
像是会控制游戏时间的成年人,与毫无饥饱观念的金鱼。
“……妈妈,别怕。”
耳边传来了旦尔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