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仲由属下带路回到燕明月的营帐,四下被重兵把守,即便为了追捕燕明月他用了点伎俩和心思,却也不忘派人将这里守着,以免燕昭的人混进来将谢风华救走。
说起来,燕明月一死,谢风华算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燕仲走近帐内,意料之外看到崔疏月也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坐着,背对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崔疏月闻言回身看他,“怎么,我还不能来了?”
燕仲黑着脸,没有说话。
若不是崔疏月背后还有着四大家族的势力撑着,他又怎么会放任她对自己这个态度,等他登上皇位,四大家族就跟燕明月一样,不过是他手中玩弄的蝼蚁!
燕仲不再理会她,扭头问属下,“人在哪里?”
属下上前几步,走到一边掀开一块儿黑布,黑布底下掩盖着的是个挺大的木箱子。
箱子摆在被隔开的角落里,里面谢风华被五花大绑着不能动,面色发白可见她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即便见了崔疏月和燕仲两人,除了眼神依旧不改坚毅和敌对,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崔疏月见状嗤笑了一声,就是这个女人,不过是谢家一时威风被宠出来的乡野村姑罢了,如何能与她大家闺秀相提并论?京城里的人却都没有一点儿眼色,看谢照做了皇帝便只顾着一味踩高捧低,谢风华哪一点儿比得上自己,当年还处处被她压一头。
女人的嫉妒心都是可怕的,崔疏月一想到当年的种种就恨得牙痒,如今谢风华就被绑在自己眼前,总该轮到自己作威作福了。
她看着谢风华,目露讽刺与阴狠,缓缓笑道:“怎么样,谢风华,在这箱子里呆的还舒服吗?”
谢风华闭了闭眼,嘴上被塞了团布以至于没法说话,但也掩盖不了她眼里那股气势,直压得崔疏月心口一悸。
崔疏月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将她嘴巴里的布扯了下来,又道:“你想说什么?”
谢风华别开了眼,傲骨自生,没有说话。
“你别装聋做哑的!你现在在我手上,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谢风华终于舍得抬眼看看她,笑了一声,转眼又去看燕仲,道:“燕仲还需要拿着我去威胁燕昭,你觉得,他会让我这么轻易死吗?”
她伸着脖子逼近了些,语气压低,“崔疏月,你真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吗?”
崔疏月气急败坏,嘴里气出声音,转头朝左右望了望,看到燕仲腰间的佩剑,一伸手拔了出来,却又因这重量沉了沉,最后只好双手执着剑柄,直指谢风华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就算没有你皇位也迟早是燕仲的!”
燕仲被她这句话说的心情好了些,却也知道谢风华的关键性,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夺剑,被崔疏月一下避过。
崔疏月反而朝着燕仲大喊道:“拿谢风华威胁燕昭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燕明月做得出来,你难道也要做吗?你手中有二十万大军,还有崔家在背后扶持,前朝旧部也未能消失殆尽,你还不能压过一个根基未稳的燕昭吗?我说你无用你就当真如此无用了吗?”
燕仲面色沉了又沉,拳头紧紧攥起,去夺剑的姿势也弱了几分。
“再不济还有尤权余下的十万大军!”崔疏月又道:“与吐蕃可汗成亲的是你妹妹,就算暂时借兵也不怕他们越过边境线打过来,你还畏首畏尾的做什么?难道真要退居铜关与燕昭僵持着吗?”
“原本只要闯过铜关便可,谁叫你非要听燕明月胡说,现在呢?燕明月已死你就不能动点脑子,非要用她留下来的这些招数?”
“谢风华就是个祸害,留着她早晚要出事,你现在不肯杀她,我替你做这个决定!”
说着,崔疏月便要举剑刺上去,而燕仲被她这些话或许说得懵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也没再去夺剑阻止。
谢风华情急之下只能动用力气躲了几下,还好剑重,崔疏月也不懂用剑。
过了几下,谢风华实在不济,高声喊道:“燕仲,你真要屈居于一个女人,听信她这些话吗?”
燕仲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一把抓住崔疏月要再次的手,而后朝后狠狠一掼,怒道:“放肆!你都在做些什么?”
崔疏月猝不及防被燕仲拉扯到地上,剑也再握不住掉落在地,燕仲退了一步低下身掐住崔疏月的下巴,手劲之大使得崔疏月的脸被迫变形,红痕明显。
燕仲面色狰狞道:“我忍你几日,你便蹬鼻子上脸了是吗?你们崔家家大业大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好歹还是个郡王,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原来崔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真是叫我长了见识了!”
崔疏月这时候也慌了,多日以来积压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她没收敛好对燕仲的不满,一股脑说了出来,燕仲要再察觉不出来不对劲也不可能。
冷汗从她额上落了下来,崔疏月却仍旧强硬着语气,艰难道:“你自问,我刚才说的哪一句是错的?”
“呵呵,是,你说的真对,”燕仲冷笑道:“可是一个妇道人家,这么聪明可不好啊。”
燕仲松开手,又拍了拍崔疏月苍白的面颊,不再理会她,起身转头面朝着谢风华,冷然道:“别想跟我耍什么心思,燕明月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我手中的人质了,燕昭想要你活下去就得拿皇位来换……”
他眯了眯眼,接着道:“也别想着他会来救你,这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燕昭要不是想来送死,你也逃不出去,所以乖乖呆在这儿吧。”
“看在你还有点儿利用价值的份上,我能对你好点,这箱子到底不是人呆的地方不是?”
燕仲说完拍了拍手,随即进来两个人,垂下头听从燕仲吩咐。
“把她放出来,绳子也可以送了,一日三餐都照顾着点,好歹也是我的座上客不是?”
燕仲笑了笑,再看了一眼仍旧趴伏在地上垂着头的崔疏月,也不多费一句口舌,抬步走了。
走到营帐外时才发觉已然天光大白,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他还真没有多少困意,面朝着初生的太阳他无端笑了笑,环顾四周确定这儿被围得水泄不通、来者插翅难飞后,才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