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正要批评他几句,时鸣拧了一把他的腰,滑不溜手地又钻回了被子里。
江行被拧得下意识一缩,竟然没有捉到人。
眼看这家伙就要翻了天,他手上挣扎动作愈急, 待摸到了时鸣在他手腕系着的结,很轻松就解了开来。
江行不啰嗦, 一把揭开被子,点了灯,捏着时鸣的下巴将他分开。
平心而论,时鸣的下巴偏尖,看着总有些秀气,也无怪乎江行从前一直认为他是女孩子。
此刻,莫说江行捏着他的下巴,如果非要说是时鸣主动把下巴放在对方手中也使得。
时鸣根本不怕他,还好死不死地舔了舔嘴唇。
唇上沾着引人遐思的水光,落在灯下,再诱惑也没有了。
江行很难不气血上涌,但依然保持了理智,咬牙切齿道: “你出息了?”
这句威慑,同样没什么吓人的,反而像气急败坏。
时鸣毫无惧色,还故意“嘶”了一声,挤出一点儿滟滟泪光来,可怜兮兮地瞧他。
江行还以为自己用力过猛,不小心捏疼了他,气顿时散了,手上卸力。他担忧问: “没事吧?捏哪里疼了,我看看。”
没想到时鸣勾唇一笑,趁他不注意,又缩了回去。
江行: “……”
大意了。
他气笑了,又想把人薅起来;可惜对上那双眼睛,江行想拉人起来的手往上移了几寸,转而去摸时鸣松软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按着。
……算了,要是不让这家伙满意,还不知要怎么折腾呢。
江行很难说自己有没有私心。
潮雨来得有些急了,在时鸣眼中升腾起一阵雾气来,江行想起岭南早晨湖面上的泠泠水烟。
看不见人,但包容又神秘。渔民很少有在这种时候就出去的,雾太大,看不清。
打不着鱼,只能无功而返,白折腾。
时鸣眼睛眨了眨,像是在问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问。
——但决计没有抗拒。
江行想,阿鸣怎么会抗拒自己呢?这本来就是他自己在瞎担心。
时鸣停下动作,似乎是要缓解一下。江行快被气死了,不打算放过他,在他要离去时又往下按,强势道: “继续啊。”
雾气中,一声不知是鸳鸯还是什么鸟的轻呼声传入江行耳朵里。
时鸣抬眼看他。
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江行非但看不到半分不愿,甘之如饴的背后,竟然全是迷恋。
江行有点懊恼,心想这对阿鸣来说,可能不是什么惩罚,反而是奖励。
……等等,自己能那么轻松就能挣脱开手上的束缚,其实也在计算之内吗?
江行生无可恋:如今这般,原来阿鸣早就算计好了。
知道他会挣开,也知道他会这么做。如果江行非要上纲上线去问他,事情又全是江行自己主动做的,同时鸣有什么关系?
时鸣怕是只会眨眨眼睛,说, “我不知道呀。”
搞得江行反而不知所措。
算了算了,江行心想,只要阿鸣乐意,他就当是舍命陪君子吧。
时鸣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笑了一声。
江行: “……”
好,就连自己的心思都被猜中了,该说不说这家伙真是算无遗策吗……
然而一切发生电光石火,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一下子就能把所有事情都考虑进去?
江行恨恨地想,这样的智谋居然用来声色犬马,真是不像话。
难怪陛下要说晋王不务正业——这又不是什么正事儿。
僵持许久。江行实在无奈,败下阵来。他伸手推时鸣: “……好了,不要闹了。”
岂料时鸣并没有如他的意。
江行: “!”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时鸣放开他,也不说话,戏谑地看着。
看到时鸣微动的喉结,江行知道这是为什么,却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怕吓到对方,他连无能狂怒都做不到,只能来一句不痛不痒的: “……你故意的。”
时鸣自然不怕,还很理直气壮: “那又如何。”
江行剜他一眼,起身下床: “我去找水。”
这一眼毫无威慑力。时鸣不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要瞪回去,像是在说“看什么看”。
……孩子大了,真是管不得了,一眼没瞧见,就要上天。
桌上就有茶水。江行倒了一些给他漱了口,警告道: “下次不准这样。”
时鸣慢条斯理漱口擦嘴: “什么下次?哪样?”
江行气归气,总不能真的上手揍他一顿,只能口头上显示出一点儿强势来: “你说呢?你还有脸问我呀?”
花架子似的生气,没有人会当真,也不会有人被吓到。时鸣故作委屈: “我看哥哥明明很喜欢,这才自作主张。原来哥哥不喜欢吗?那阿鸣下次不这样了。哥哥不要生气。”
江行被他茶里茶气的发言搞得没脾气,即使明知他是故意的,也只好哄道: “……好了好了。我不生气。”
就是太折辱人了。江行不想这样。
时鸣把江行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计划通,他狡黠道: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啦。”
江行无情地把他按回被子里,道: “这下可以好好睡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