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回来的时候,”时鸣说, “我好像没穿鞋子。”
回来的时候他被抱着走,脚上是光着的。外面虽然冷,但他里三层外三层被裹得严实,连带着脚也缩在里面,没冻着。
江行鼻尖凑了上去: “不用鞋,我抱你走。”
时鸣欲拒还迎: “那可不行。抱得久了,我自己便不会走路了。若有一天你对我不好,我跑都跑不掉,岂不倒霉?赶明儿还是拿回来吧。”
江行的手在时鸣颈间流连不去,柔滑的手感令他眯起眼睛: “不会有那一天。”
时鸣反咬他一口: “口说无凭。”
江行被这一口咬得有些痛。欲色很快退去,他有些郁闷,为什么阿鸣不愿意彻底相信任何人?
就像……就像对谁都留着一线,从来都不把真正的自己给别人看。
像洋葱,剥掉一层还有一层。每当他以为这是最后一层,阿鸣总是会不经意间显露出里面还有一层。
谁也不知道里面真正的芯长什么样子。
爱意与占有在江行脑中疯狂交战,重叠。似野火漫过的荒原,甚至无需风吹,枯草转瞬就能燃成一片。
江行拇指抚过他樱色的唇,一寸一寸地按,恨不得把整个指印儿都给烙上去,洗不掉才高兴。他问: “不愿意相信我?”
时鸣知晓他心中在想什么,目光却游离: “听话,不要闹。”
江行赌气一般又吻上去。不像吻,像撕咬,偏执且疯狂。
时鸣唇上一痛,应该出血了。
血液刺激得时鸣也兴奋起来。反倒是江行被唤回了些许理智,残存的清明逼他停下,他慌张道: “疼不疼?对不起,阿鸣,我……”
江行天生唇色便浅,血色倒给他补了几分惑人心思。时鸣看着江行被血液染红的唇,无端秾艳,似画中美人,朱唇轻点。
时鸣捏着江行的下巴,对着灯光,将那两片薄唇看了一遍又一遍。
江行眼神中满是错愕。
阿鸣这般情绪外露的眼神他不曾见过,加之时鸣心思向来捉摸不定,江行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任其摆弄。
时鸣在自己唇上蘸了点鲜红的血,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涛骇浪: “胭脂就应该配你这般朱颜似玉的美人。”
时鸣按上江行的唇,将血色轻轻抚匀了。
江行呼吸一重,捉着时鸣的手,道: “我容颜粗鄙,‘美人’二字,我原是担不得的。若说美人,我面前正有一位。”
时鸣任他捉着手腕,反倒笑了: “我如何见得?”
江行目光灼灼: “你见不得,我却天天见日日见,倘若哪日不见,我就要抓心挠肝,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求与他见上一面才好。”
“巫山神女也没有这么厉害的。”时鸣挑眉, “你说的莫不是哪座山中的精怪成仙,要来吸人精气。”
江行吻了吻他的手背: “天人之资,岂是精怪可比?是否神女,也需得亲去一番巫山,这才晓得。”
时鸣自无不可,只看一眼,江行便能溺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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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失了意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江行还在旁边睡着。时鸣动了动,身上还算清爽,衣服也换了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
他翻了个身,看着江行熟睡的模样,有些怔怔。
真是疯了。折腾许久,时鸣活动活动筋骨,总算好一些。
某个装东西的盒子还放在一边。时鸣捏了捏眉心,觉得江行温润的君子皮下,其实藏着一颗流氓心。
但该说不说,这张皮囊确实是真的好看。
时鸣左看右看,鬼使神差地触上他的脸。不料刚刚碰上,手指就被捏了个正着。
江行睁开眼睛,微倦的眉眼笑得明媚: “阿鸣想做什么?”
时鸣一点儿也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地抓着他的手,凑近轻啄了他的唇。
江行全盘接受,又亲昵地将他揽入怀中,挤挤挨挨地凑着吻了回去,问: “满意了?”
时鸣坦然自若: “满意。很满意。下次试试别的?”
江行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禁羞恼: “一个一个来。”
江行胳膊一伸,捞过盒子,塞回了抽屉里。
时鸣瞧着他的动作,懵然不解: “嗯?居然还有一起的?”
江行咳嗽一声,颇不好意思遮掩道: “能。就是怕你吃不消。”
时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 “你昨晚生什么气?”
江行想了想,觉得这点子气实在来得没有理由。
阿鸣性格如此,不能全盘相信他,是他没有做到位,又关阿鸣什么事儿?
昨晚真是昏头,把人嘴巴都咬破了,现在看看,怪可怜的。
他道: “没什么,一点小事儿,自己跟自己赌气而已。”
时鸣眼睛弯弯: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江行捏着他的手, “一点儿也不气了。”
气不出来。
昨晚没有下雪,今日出了太阳,院子里的雪有些融了。两人起得晚,早餐来不及赶上。好在张大娘留了一些吃食,两人姑且吃了一通,先垫垫肚子再说。
白山茶被移栽到宅子里,开得绚烂。江行瞧见下人正在给茶花施肥,起了兴致,拉着一个花匠问了好一通,把白山茶的养护方法听了个大概,就想上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