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呸”了一口, 唾骂道: “他如今这般,想来也不难猜。无非是利欲熏心,求到了滕大人面前讨官做, 滕大人不允, 走投无路之下才闹了这么一出。”
“现在好了,把人家滕四小姐的名声搞臭, 四小姐这门亲事黄了, 顺国公府怎么可能放过他?真是自寻死路。”
江行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闹到天子耳中,事情也不一定全无转机。”
“不管他, 他要闹就闹,别赖上我就行。”宋正叽叽歪歪, 怨气很大,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江行笑笑: “若你不出面,他也不知道你在汴京。”
宋正感慨: “如今可是不一样了。按道理,我应该给你行礼, 叫你一声小江大人的。承元十四年的状元郎,真是好风光啊。你打马游街那天,我还去瞧了呢。”
江行微讶: “原来那时你就在汴京了。怎么不来寻我?”
“哎呦哎呦, 你说得咱俩关系好像很好一样。”宋正捧腹大笑, “我之前可欺负过你哎。年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行莞尔: “我早就不计较了。”
想想也是,宋正又不是他爹那般攀附权贵的人,从岭南一路自力更生了这么久,来到汴京又怎么会起投奔他的心思?
同宋正聊了几句, 又相互留了地址,约定以后再聚。
江行回到家中。虽然已经领了职务, 手头并不十分紧张,江行却没有雇什么侍从杂役,只雇了一个大娘当厨子。
其他事情,多是亲力亲为。
他总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但饭确实是要找别人做的,因为他做的东西,江舟摇从前吃得很香,现在却已经吃不下去了。
生活好过,嘴巴也养叼了。江行懊恼归懊恼,但说实话,他做的东西,他自己也吃不下去。于是乎,请厨娘成为了江家的必要开销。
大娘手艺很好,吃过的都说不错。
江行吩咐大娘做了饭,自己将窗子上的旧窗户纸揭下来,刷浆糊贴上新的。
热气腾腾的浆糊熬出锅,白得像雪,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浆糊本就是能吃的东西,不过没多少人吃就是了。江行从屋里搬了一个桌子,铺开新的窗户纸,卖力刷了一层,伸手往窗户上贴。
贴了没几篇,江年蹲在一边,手指戳了戳刷子,想过来帮忙: “表哥,我来帮你。”
江行觉得自己这个表弟有点笨手笨脚的,并没有让他帮: “去,用不着你。你跟阿摇打雪仗去。”
说话间,一把新雪被悄悄塞到江年脖子里。江年冻得一哆嗦,看了看江行的表情,又看江舟摇一脸狡黠,缩着脖子道: “好吧。”
江行继续糊着窗户,两孩子在院子里打雪仗,一时兴起,雪球乱飞。
有一个雪球被栽到了贴好的窗户上。江行笑了笑,伸手把雪拂去,并没有管他们。
大门被打开,一个雪球飞到门外。
门前的人被扔了一身的雪,脚步一顿,笑问: “谁扔的雪球啊?”
江舟摇一见是时鸣,欢快道: “阿鸣!”
江年对之前的事心有余悸,怯怯地行礼: “殿下。”
时鸣掸落了雪花,这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一个人。他淡淡道: “免礼吧。你扔的雪球?”
江舟摇一见情况不对,赶忙把江年往身后藏,抢先道: “我扔的,我扔的。他准星哪有我好?”
江年梗着脖子,嘴唇嗫嚅着。他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时鸣哪里还不知道是谁扔的?
一定是江年扔的,而阿摇怕他生气,这才撒了个谎。时鸣无意计较,借坡下驴: “好啦,你们玩儿去吧,注意安全。”
江年像是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抬眼看了他一下,被江舟摇拉走了。
时鸣: “……”
倒也不必如此……他又不会吃小孩?
时鸣有点郁闷,瞧见江行站在窗子前,不知在忙活什么。他快步走上去,又见旁边凳子上放了一盆热气腾腾的不明物体。
这盆东西同新雪比起来微黄,倒不像雪,像米糕。
时鸣不解: “哥哥,这是什么?”
江行停下了刷浆糊的手,很新奇: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时鸣摇摇头。
江行憋笑,心想阿鸣打小养尊处优,不认识浆糊好像也能说得通。他有心逗弄,于是答: “这是吃的。你尝尝?”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没说错,浆糊确实能吃,而且味道不错。
时鸣半信半疑: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刷在纸上?”
江行信口胡诌: “这不是普通的纸,我在做一道美食。”
时鸣眉头微皱,觉得“美食”二字和江行实在搭不上边。再转念一想,可能是他的什么创新,倒也能理解。
“真的吗?”
时鸣看了看盆里白花花的东西,又看了看江行手里的纸,还是不确定。
江行坏心眼道: “是甜的,我不骗你。”
时鸣犹犹豫豫,问: “怎么没有勺子?”
一旁的玉竹似乎也在憋笑,还想说些什么,被江行眼神制止。
江行知道他傻乎乎的真信了,内心狂笑,道: “我还没准备好。你可以伸手指头,先蘸点尝尝。”
时鸣顶着江行似笑非笑的目光,半信半疑间真伸手蘸了一点,放在口中尝了尝。半晌,他无语: “没有很甜。你是不是又做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