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樵拍了他一掌,呔道: “故事要跌宕起伏才好玩,你懂不懂啊!哎,被你带偏了。说回宋正,我听说啊,他不是宋夫人亲生。”
江行见怪不怪: “知县没有嫡子,只宋正一个儿子。就算是庶出,记在大夫人名下也不算什么。”
所以宋正对外称自己是嫡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算错。而且,大户人家里谁没个什么庶出子女的?过继来过继去的,到最后,分不分嫡庶似乎没那么重要。
反正都是一个爹生的。
徐樵急了,道: “哎,不是这个!宋正也不是他爹府里姨娘生的!”
江行脑子里立马闪过许多狗血小说的影子来。
不是大夫人生的,也不是姨娘生的,那还能是谁生的?这实在引人遐想。
江行福至心灵,道: “他被抱错了?”
真假少爷,很流行的。
徐樵又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道: “什么啊!宋正才不是被抱错的,宋知县真是他爹!”
江行挨了这么一下,越发不解: “不是大夫人生的,也不是姨娘生的,偏偏又是宋知县的亲儿子,那他娘是哪个?总不能是外面某个妇人吧。”
徐樵打了个响指,道: “对啦。”
江行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说中了,愕然道: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徐樵道, “他娘据说是城里胭脂楼一名花娘。宋知县生性风流,去寻花问柳实乃常事。一来二去,就和城里一个花娘好上了,还搞出这么个孩子,就是宋正。”
胭脂楼那地方江行没去过,但听说过。那是番城里最大的一处花楼,也是最高端的一处,非达官显宦富商名流不能入内。听说里面的花娘个个容色倾城肤光胜雪,美得绝世无双。
江行没啥兴趣。他几次从胭脂楼路过,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甜腻脂粉味,都有些隐隐作呕。
但这种私事一般都很隐秘,江行实在没想到徐樵这都能知道,于是问: “你怎么知道的?”
徐樵嘿嘿一笑: “胭脂楼是我外祖家的一处产业,不算什么。”
江行瞠目结舌。
胭脂楼规模不算小,这只是一处吗?
江行心说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阳光底下哪有新鲜事。江行原本还想,徐家家大业大,有时候未免会阻碍到官府。但仔细想想,掌握着胭脂楼,从某种程度上就掌握了番城上层的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随便抖出去一件,都够那些官员喝上一壶的了。
江行问: “接下来呢?怎么没听说过那花娘下场如何?”
徐樵娓娓道来: “宋知县是个风月老手。花娘年纪轻轻,自然经不住这么一番忽悠,对宋知县那叫一个情深不悔,以至于有了宋正。”
“但是胭脂楼里面怎么可能养这么个孩子?于是花娘求助于宋知县,祈求他把孩子带出去。彼时宋知县与大夫人成婚已十年有余,妾也陆陆续续纳了好几个。这十年来,那些姬妾们一个一个地生,可惜全是女儿。”
“宋知县府里当时一个嫡女并几个庶出的女儿,其余没别的孩子了。女儿本没什么不好,但宋知县这人迂腐,非要生出个儿子来。”
“这不巧了,那花娘生的就是个儿子。宋知县本来都不打算管了,见是个儿子,便半信半疑带回去了。”
江行扑哧一笑: “你说宋知县风流,我估计他都不记得那花娘了,心里也在犯嘀咕,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亲儿子呢。”
第28章 弱辩白风姿独具(修)
徐樵道: “正是呢。宋正五岁多被带回去, 一开始倒是平平无奇。但入学后,宋正脑瓜子灵光,学习上几乎一点就通, 很快就得了宋知县的青眼。宋知县一个高兴, 把他记在了大夫人名下。”
江行觉得事情走向有点不对劲了。
大夫人已经育有一个嫡女。本来宋知县没有儿子,这么个嫡女其实应该还算受宠。但被宋正这么一搅和, 别说是嫡女, 恐怕连带着府里的庶女们都不好过了。
如果他是宋正的姐妹,也会觉得膈应。
徐樵正欲再说, 江行却瞥见远处几道人影走过来。江行立马捂住徐樵想继续爆料的嘴,带着他躲到墙角。
说曹操曹操到, 来人竟是宋正。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依然是脑子不太好的黑熊精和热爱捧哏的猿猴。
宋正手中竟拿了个不知是什么的小药包,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江行和徐樵对视一眼,眸中全是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俩躲得隐蔽, 宋正几人许是并没有发现。远远地,就听黑熊精道: “大哥,你不能再服了。”
猿猴接话: “是啊大哥, 这散效力强劲,你再服下去,恐怕不妙啊。”
什么散?服什么?
江行有了一个不妙的想法,问徐樵: “这两人口中的散,不会是……”
徐樵也震惊: “我觉得是五石散。”
江行: “我看也像。”
两人面面相觑,真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么个惊天大瓜。在岭南尚未收复时,五石散在那些混战的地方势力首领里颇为流行。
但岭南收归中原管辖之后, 这种东西早就由官府出马,全面禁行了。如今除非是京中势力滔天的大奸臣, 亦或是在山高水远的偏远地区,不然寻常人弄不到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