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的热力将竹制地板烘烤得异常温暖,连带着堆放在土龛里的那一大堆干草也暖意融融。星流打了个哈欠,钻进干草堆,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点舒适。
另一边,夏夷光也默默地放下了竹筒,低头看向火塘边上烘干中的鳄鱼皮。
知道他在考虑什么,白典也乐得跟他谈谈对于这块珍贵皮料的设想。
“做衣服肯定不现实,不如穿几个洞系上绳子, 方便捆在身上。不需要外出的话还可以盖着保暖。”
说完这句话,他又补充:“你也累了,去休息吧。鳄鱼皮交给我了,等我困了换你们。”
夏夷光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点点头,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星流身边,拉了点干草盖在身上。
看着两个人安定地躺好, 白典将陶罐从火塘上挪开,又添了点柴火, 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烫伤的面积不小。虽然过去了几小时、还有过应急处理,但伤口依旧火辣辣地疼痛着。更糟糕的是, 刚才他没注意蹭破了几个水泡,伤口已经暴露, 不仅感觉更疼,客观上也增大了感染风险。
白典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处理一下伤口,但究竟应该怎么做……他一边用竹针在鳄鱼皮上扎洞,一边慢慢地开始神游。
如果卫长庚在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毕竟没什么事能难得倒那家伙。
虽然依赖别人的感觉有点不太习惯,但是一想到那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白典又觉得痒痒的带着一股形容不出的暖意。
“烫得那么厉害,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这次轮到陶月江看不懂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卫长庚依旧是那个单手撑头的姿势,搓着嘴唇陷入了思索。
“小月,如果烫伤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别那么叫我!”
陶月江微微皱眉表示拒绝,但还是认真作答。
“我会找个治愈系的向导。如果没有向导,就地取材找一些草药。”
“那如果都没有呢?”
“……”
陶月江将目光转向画面中的白典。
“那至少清洁一下伤口,然后听天由命。”
“那不就是没办法了吗?”
卫长庚同样看向白典,轻轻叹了口气。
白典并不知道两位场外观众对自己的点评。他一边忍着烫伤的灼痛,一边将鳄鱼皮改造成能够穿在身上的样式。经过一番努力,虽然和设想多少有些出入,但好歹还是达成了至少七成的设计。
完成之后,他将皮料放在火边继续烘烤,然后悄悄挪向门边,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然而还没掀开那道厚重的门帘,他就感觉到汹涌的寒气迎面扑来。
太冷了,鳄鱼皮恐怕也不顶用,如果没有紧急情况,接下来直到测试结束还是尽量避免外出比较好。
他又悄悄挪回到火堆旁的干草上。
星流和夏夷光已经入睡,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火焰哔啵作响,屋外的雨似乎也小了,零零星星地敲打着顶棚。
除了烫伤,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白典满意地长出一口气,精神也放松下来。
紧接着,困倦如潮水一般涌现。
白典知道自己不能睡,而事实上,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觉得自己只是看累了篝火于是闭了闭眼睛,可再睁开的时候,篝火已经开始变暗。
他急忙俯身往火塘里加了几块柴火,又用树枝把火拨旺,做完这些事之后才冷不丁地发现身旁空了一大片——同时失踪的有三样东西:火塘边的鳄鱼皮、刚才夏夷光做的树叶衣,以及……夏夷光本人。
他到哪儿去了?!
白典爬向房门,迎着游丝般的寒气将门帘掀开一道缝隙。只听呼地一声,刺骨寒风闯进室内,也将他吹得连打了好几个激灵。他习惯性地往后缩了缩,紧接着又咬牙探出头去,眯起眼睛努力适应昏暗的夜色。
……下雪了。
他没有看错,雨水已经停歇,取而代之的是纷纷扬扬的雪片,弥漫在天地间。
会下雪就意味着气温已经跌到了0c以下,也就是说距离第二天的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8个小时。夏夷光这个时候跑出去干什么?不过仔细想想,他的确就是那种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会主动去和队友商量的性格。
白典当然不会傻到冲进冰天雪地里去寻找夏夷光。他简单思考了一下,拿起两个装水的竹筒。其中一个架在火塘上,另一个则放在火塘边上的石头上。然后又将干草抖松,挪到距离火塘更近的地方。
差不多做完这些事之后,庇护所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没过多久,夏夷光就掀开帘布走了进来,身上胡乱地披着鳄鱼皮和树叶衣,上面落着一层薄雪。
刚进门他就和白典打了个照面,愣了愣没有说话。反倒是白典用眼神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将搁在火塘石头上的竹筒递了过来。
夏夷光接过竹筒喝了几口。热水顺着食道滑进胃内,热量从体内向着外部散发,带来极为舒适的暖意。
与此同时,白典又将另一个竹筒拿了起来,用叶片将开口堵住,同样递给了夏夷光。
“揣着。”
他小声说道:“暖和。”
说完,他又站起身来,帮助夏夷光将笨重的户外装备从身上取下,然后拉着夏夷光在篝火边上坐下,将烘得干燥的干草往他身上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