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大捷,但是白典不敢得意忘形,立刻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走势。
正如他刚才所预料的,那些藤蔓和灌木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让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成功上到了离地八米处的第一个休息岩台。
离地八米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换成从四楼往下看,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习以平常。但是攀在八米高的悬崖上可就不一样了——相信任何人扒在四楼的栏杆外面,心情都不会太过平静。
白典此刻的心跳就很不平静。他在岩台上找了一个凹坑蹲下,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盘算着第二阶段的路线。
远离瀑布是第一原则,那些矮小的杂草看起来也不太牢固……好在崖壁上岩石崚嶒,可供下脚的地方还挺多。
如果说第一阶段的方针是力量和速度,那么第二阶段则更加考验判断力——好在这还算是白典的强项。
规划完路线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每一块即将下手/脚的岩石,只有确保万无一失才将重心转移过去。短短6米的高度,却足足用了一刻钟才顺利完成。
当抵达第二处可供休息的岩台时,他浑身大汗淋漓、酸软无力,几乎是依靠着意志力才硬撑到了最后。
“胡闹。”
观察室里的陶月江并不赞成他的莽撞。
“一个合格的向导,首先应该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准确的判断。”
“他如果是个合格的向导,还上水晶塔干啥?”
卫长庚护短护得理直气壮:“有干劲儿,勇于挑战自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懂什么。”
陶月江扭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哨兵养向导,跟狗养猫有什么区别。”
卫长庚乐了:“你觉得我养不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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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斯的提示及时转移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短短十几分钟,人数翻了一倍。无论合格与否,白典这个“有点特殊的小向导”已经开始吸引导师们的关注。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当事人正真心实意地苦恼着。
天气又闷又热,汗水就像瀑布似地不断流淌。肌肉积累的乳酸正在不断释放,手臂和双腿都酸软乏力,恐怕难以负荷长时间高强度的运动。
最后的四米高悬崖怎么办?
白典低头向下看——他现在距离地面十多米,一旦失足跌落,立刻死亡退出考试是最幸运的结果。总比摔断了全身的骨头、吐血等死要好多了。
别胡思乱想!白典收回目光,警告自己。
等到心跳平复了一些,他又抬头去看高处——岩石的状况基本上和第二阶段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更加陡峭。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继续按照第二阶段的步调进行,登顶至少还需要十分钟。
……不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体力可供挥霍了。
此时此刻,白典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卫长庚征求陶月江的看法。
“我希望他知难而退,少受点苦。”
陶月江实话实说:“但目前来看,他会蛮干的可能性更大。”
“不是蛮干,是迎难而上超越自我。”
卫长庚纠正陶月江的措辞:“真正的聪明人就算眼前走投无路,也不会随便放弃希望。因为他们擅长抓住别人忽视的细节。”
正说着,就看见画面里的白典动了起来——他起身抓住岩壁上的突起,猛地一使劲儿,又开始向上攀爬。
“这条路线不对。”
陶月江并不看好白典的选择:“从这里到悬崖,虽然路线最短,但也最陡峭,需要很大的爆发力和体力,我赌他做不到。”
卫长庚难得没有说话。他专注地看着画面,似乎陷入了复杂的推演和思索之中。
画面中的白典还在继续攀爬,而且速度极快,几乎是刚落脚就转移,完全不给身体失去平衡的机会。
“他想用速度换安全?莽夫的做法。”
陶月江继续点评:“如果是哨兵还有可能,向导绝对没戏。”
说话间,白典距离崖顶只剩下了最后半米。但是这半米全都是湿滑柔软的土层,没有岩石可供借力。
仅仅只是片刻的停顿,白典就失去了平衡。
“……”
卫长庚一下坐直,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冲进视频画面。
就在失去平衡的瞬间,白典飞身跃起,伸手抓向崖顶高处的土层。但是湿滑的泥土一抓就碎。白典还是失去了平衡,以狼狈的姿态向下坠去……
卫长庚皱紧眉头,他能听见观察室里还有一些人的呼吸也为之一滞。很显然,白典的冒进行为已经吸引到了不少关注。
但这恐怕也将是白典本次考试的最后一场亮相。
随着白典的坠落,好大一片崖顶的土壤竟然发生了崩塌,夹杂着碎石、青苔和腐败植物的土块大团大团地向下坠落,如同一场微型的山体滑坡。
而“泥雨”之中的白典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整个人晃荡两下,双脚竟重新蹬住了崖壁。
直到这时,卫长庚才发现白典的双手死死地扒住了一条从崖顶土壤中伸出来的奇怪东西。
“那是什么鬼……”
连陶月江也愣了一愣。
“……是竹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