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无比坚韧,可靠,强大的人作为同伴,总感觉,过程虽会坎坷,但结局已定。
人生,充满太多不确定因素,或许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这个不确定的人生。
而真正的强者,从不畏惧困境,也不逢迎顺境,对于可控的事情,他们时刻保持着清醒,对于不可控的事情,则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方蕲的表现并没有如卢小鱼所预期的那般崩溃和嘶吼,反而是格外的淡定。
“方蕲兄弟,要不你还是把坏情绪释放出来,别不说话。”卢令令关切地问,“你这一声不响的,我害怕。”
卢小鱼抓住卢令令的手,轻轻一捏,示意他放心。
方蕲:“失望是真的,但不至于让我情绪崩溃,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先走了。”
“方蕲。”卢令令急道:“有需要我们帮助的,我们一马当先,你别客气。”
方蕲比了个抱拳感谢的手势,留下一个潇洒落寞的背影。
他像个孤独的英雄,明明肩膀就那么一点,却似能扛起千斤重担。
狗屎一样的过去再次被血淋淋地剖挖出来,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惨死在他面前,皇城的孤注一掷,尤克斯为护他而殉身……
阴谋到底是从何时起?
汹涌入胸腔的情绪竟不是恨和愤,而是探求,求一个疑窦的答案——当年情报的泄漏,出卖他们的叛徒中有没有尤克斯。
方蕲在死去同伴的墓碑前发过誓,会为他们报仇,一个都不会放过。
温楚楚,刑月初,王震北,顾云清,施安奕……他们都有等他们回家的挚爱,却都死在了花季灿烂的年纪,明知此去九死一生,仍为了心中大义而前赴后继。
想到此,方蕲攥紧了拳头,一股热意直冲百会穴,他敛了眼眸。
“男子汉的话,不能遇事不决还哭鼻子。”随春生拎着一篮子祭品出现在方蕲身后。
他姐姐教过他,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男子汉。
整座二进院,秋风飒飒,梧桐叶落。
随春生的背后一直背着那根打磨发亮的黑棍子,“我要去拜祭姐姐。”
言辞之间带着邀请。
方蕲站在原地,不知该以何种情绪来面对随春生,责怪吗?怨恨吗?可他又有什么理由来指责他的袖手旁观呢?
随春生:“你陪我去,我有话问你。”
“我和你无话可说。”方蕲拒绝,他会去祭拜云清的母亲,但不会和随春生一起。
“男子汉的第二个品格,不能太记仇。”
“神经。”
随春生摊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我知道279实验所在哪里。”
话说得漫不经心,但如惊雷,炸得方蕲心潮澎湃,“带我去。”
随春生提拎起篮子,“跟我去。”
方蕲只得跟着上山。
最近几年,首丘似乎成了方蕲另一个常去地,他不喜欢那座透着死气的陵园,太过寂静,寂寞,悲伤成河,那里埋葬着的不只有昔日的伙伴,至亲的家人,还有他的弱小和无能,仇恨和悔恨。
“当时我在想,如果死的是我,多好。”随春生蹲坐在姐姐的坟前,抚摸着他的武器,“我没能保护好姐姐在世上唯一的孩子。”
方蕲盯着墓碑,喉结攒动。
气氛压抑到极致,连风都吃不散的沉闷。
良久,随春生又开口,“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方蕲捏紧了拳头,心口好似被一把刀剐过,他不愿回忆的,特意回避的记忆,他们是被血族虐杀而死,怎会不痛苦?
可是,能说吗?
那个男人想必心知肚明,只是想求一个心安的,并不磊落的借口罢了。
“不清楚。”方蕲松开了拳头,掌心已被指甲刺得血肉模糊,“我只见到了他们的尸体。”
“尸体的样子呢?”男人洒了酒。
“都烂了。”方蕲撇开头,下意识地避开了随春香的墓碑,有种想逃离当场的冲动。
“嗯。”随春生起身,一把火烧完了全部的黄纸,又点了六柱香,分给方蕲三柱,“你过来,给我姐姐上三炷香。”
方蕲接过香,直接跪下叩首,千言万语最后总结成三字,“对不起。”
随春生却道:“姐姐不会恨你,因为这是云清自己的选择,但是我要你在我姐姐的坟前发誓。”
一顿,随春生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和而仇恨,“你发誓,为云清报仇,杀掉吸血鬼皇,破除炼命师万年的诅咒。”
方蕲郑重地起誓,发完誓,他说:“皇城的体系我一定会瓦解,仇会报,血皇必死,但光靠我一个人不行。”
“一个人当然不行,你还有白诗南,还有大家。”
方蕲抬起眉毛,诧异地看着随春生。
这句话,不像是会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的不离不弃,接下去恢复更新频率啦……
第124章 :创世主(六)
随春生笑道:“你让我明白了炼命师那帮家伙也没那么无可救药。”
方蕲双手插进兜里,“无可救药的人是没去努力过,就认栽,没做改变就对自己的人生下了死亡判决书的人,还有遇到不可逆的伤害,不去积极面对,而一味地抱怨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