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在刻托从高处坠入海中时,那座人类的高塔随之倾塌,大批暗潮纷纷降临,塞琉古斯为了寻找刻托的下落潜入了被污染的海中,他和涅柔斯一度与塞琉古斯失去了联系,启动载具搜寻一天一夜后,才在一个漩涡中心找到了昏迷濒死的塞琉古斯,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他的生命核心几乎已经流失殆尽,整个胸腔都碎了,却奇迹般的没有死去,被一层散发着金光的薄膜包裹着全身,令他免于遭受周围暗潮的侵蚀。
在暗潮将地球彻底侵占前,他们带着塞琉古斯回到了海王星,经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塞琉古斯才苏醒过来,身体与生命核心的力量竟然都神奇的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要更加强大,但从那以后,塞琉古斯就一心扑在一统四分五裂的星国之上,再也没有和他们提过他们在地球的那段经历……与那个存在的名字。
城外,某个洞窟内。
“亚蒙!亚蒙!快醒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呐喊着,令亚蒙头疼欲裂。他艰难地睁开眼,四周一片幽暗,目之所及是坑坑洼洼的岩壁,他似乎正置身于一个水下洞穴内。
这里是哪里?刚才是谁在喊他?
他四下张望着,又听见那声音自脑海深处响了起来:“我在这儿!看你的背后!”
亚蒙转过身去,惊愕地发现一团蹼爪大小的黑乎乎的小东西蠕动着,被吓了一跳,他一爪拍去,把它拍成了一张黑饼。扁扁的伞帽在他爪下奋力收缩着:“亚蒙,别打,是我,hades!”
“hades??”亚蒙僵硬地挪开自己的蹼爪,看着爪下慢慢膨胀回原状的紫黑色袖珍水母,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这个小东西居然是……冥河水母?
他慌忙将它捧在了爪心:“hades,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冥河水母挥舞着本来长达数十米现在却和他小臂差不多的触须,伞帽一张一缩:“修复原来的身躯太难了,复制一个更小的自己出来比较节省能源,现在不是关注我的时候,刻托呢?你没和他在一起吗?”
亚蒙心一沉,摇摇头:“你现在能搜寻到他吗?”
冥河水母摇了摇自己的伞帽:“我变小了……感应范围也变小了,刻托在我的感应范围之外。”
“我们去找他。”注意到紧扣在自己尾鳍上的锁链,亚蒙皱起眉,摆了摆鱼尾,感到这锁链异常结实。
“您的运气不错,今天的确有个新来的奴隶,细皮嫩肉的,大人要不要看看?”
听见洞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亚蒙端坐起来,把变小了的冥河水母塞到了自己的背鳍后。一抹影子从遮住洞口的珊瑚丛内浮现出来,亚蒙猛然一怔,盯着那个衣着华美的红尾少年人鱼,一瞬间有些恍惚,险些以为自己见到了那埋在记忆深处的某个存在。
年少风流的人鱼贵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灰尾人鱼奴隶,眼底泛起一丝兴味。即使是身在污泥之中,这奴隶身上也透出一种干净柔韧的气质,看上去,很出挑。是落魄的贵族吗?本来是想挑些玩物回去暖巢的,好像给他捡到宝了。涅法耶游到他面前,蹼爪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张与他的气质一样干净的面容:“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hades。”一个又低又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了起来,他挪动眼珠,看见一团黑黑的鬼东西趴在他的耳朵上,细软的触须勒住了他的脖颈,“人鱼小子,想要活命的话就别出声,乖乖按照我们的指示做。”
亚蒙长大了嘴——hades这都是跟谁学的?
完全,简直就是水母悍匪啊……
“你是什么东西……你们想干什么?”人鱼少年惊恐地看着冥河水母。
“嘘,别害怕……”轻轻捂住人鱼少年的嘴,亚蒙像哄幼仔一样柔声安慰他,“我们不会伤害你。看你衣饰这么华贵,应该是个有权有势的贵族吧?”
从小缺乏孢母关爱的人鱼少年愣了一下,心头一阵酥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亚蒙弯起眉眼,“带我们去奴隶市场找一条人鱼,对于你应该不是难事。”
一个月后。
入夜时分,塞壬族投臣的长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海王星的城门前。
远远望见那高高伫立的外城壁垒,刻托百感交集。三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他终于重归故地,海王星的王城历经沧桑,看上去还比他离开这里时更加坚固了。
这是塞琉古斯的成就吗?
遥遥传来的号角声中,刻托将视线投向队伍领头的酋长,他正将象征权威的蛇节杖呈到头顶,朝守门的卫兵长低下了头——那是归顺的仪式。
在塞琉古斯离开的三千年间曾经分裂出去并曾负隅顽抗的塞壬族,至今日,又一次被他收归治下。在与他再次分开的十一年里,塞琉古斯并没有如他所担心的自暴自弃,竟然再次统一了混乱分裂的海王星。
塞琉古斯……现在你变成什么样了呢?
“谨记你的任务,别让这一个月的训练白费。”墨洛耳的声音在他耳畔幽幽响起,“如果不想变得和那个巫师一样,就别让我失望,图坦卡蒙。”
刻托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和墨洛耳他们都混迹在塞壬部落里,拜那个被他们操控了的塞壬巫师所赐,他们完美的融入了其中,墨洛耳与穆叶扮演着能帮助塞壬族在王城内结交达官贵族的掮客角色,而他则成了他们卖给塞壬族的用以献给星王的见面礼——但墨洛耳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促进塞壬族与人鱼族的友谊……这一个月内,他都在昼夜不停地秘密接受引诱与刺杀塞琉古斯的训练。迎接塞壬族归顺的宴会,就是他们将他送到塞琉古斯眼前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