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气息奄奄,我刚杀了他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淑妃和德妃的朱砂又起了作用,满榻都是他吐出来的血。”
我喘了喘,没说话了。
其实我也不知晓为何今夜我话格外多,兴许是看不见的缘故,总之恰如从前手脚受伤,我每每梦回,只余其中血色。
那时,我也曾为了一己私欲,纵使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后竟如同父皇一般。
很多人不该死。
我突然伸手想抚上他的眉眼。
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在交织,彻骨的暧昧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我们如平常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似乎心底所有的喧嚣与纷争都被暂时遗忘。
“其实你如今大可不必对我如此这般。”
“......”
“你想知道遗诏上写了什么吗?”良久我轻笑,“把你的人撤走,算算日子,赫胥嬴也该来了,如今北狄吃了东突厥,势大,不宜打草惊蛇。”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看得出来他满脸欲色,只一点,他是北狄王室,若有一日二国交战,我必砍下他项上人头以振军心。
“你前些年出使北狄,保不齐他见过你,这几日你有多远走多远,别出现在凤陵。”
榻上人不动,顷然有吻轻轻落在我眼尾。
我心蓦然紧缩,刚要开口,察觉人已下了榻。
时间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我躺回榻上,凭着猜测依稀算着时辰。
就在我将平生曾学过的、所记得的书背完一轮时,突然没来由的心一悸。
隐隐察觉到什么,我摩挲着锦被,试着下了床,凭着记忆慢慢走到桌前,伸手却摸到了一块冰凉,我下意识缩回手,下一刻却感觉有人将冰块轻轻贴在了我的脖颈上。
冰凉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身后人手指顺着冰块的轨迹,缓缓滑过我的肌肤,带起一阵阵战栗。
他的手从我的脖颈滑落,轻轻地抚过我的肩膀,冰凉的触感与他的体温激起一阵颤栗,我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着。
有人的手突然从侧面伸过来,抓住我的下颚,随即温热袭来,唇齿相依,我一惊,下意识想推开他,被他用更大的力道束缚住。
只能感觉到这人渡过来一颗丸状的东西,几乎是强硬地逼着我吞了下去。
“......”
我没料到这人会亲我。
他微微离开了唇,似乎是在确认我是否吞下了药丸。
我猛地推开他,抹过唇瓣,随即撑着手伏在桌前,竭力抵抗着那阵熟悉的眩晕。
“......可不管用......”依稀听见了声音,“这得......才能奏效,睡吧,美人。”
我晃了晃头,意识霎时陷入一片昏暗。
再醒过来时,窗明几净。
我一阵无力,头还有些发疼,只撑着身子坐起身,发现枕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上面龙飞凤舞贴着一张字条:“解药。”
我握着那个瓷瓶,压下杀意。
“哟,美人,醒了?”
推门的声响,赫胥嬴迈步进来,见我醒了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碗,拍了拍手,“我往北一路走了两日,怕误了时辰,又马不停蹄去宋阳寻你,给你送珠子喂解药,谁知绕了半圈,你在凤陵。”
他走近坐在我榻边:“可给我吓坏了,生怕误了时辰,你再也不能好了。”
我盯着他勾唇一笑:“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他哈哈大笑,“自然不是,自然不是,你要喝点莲子羹么?”
赫胥嬴见我不答,又道:“美人儿,你也别怪我,我这人看上了什么,必然不会让他跑了,你也没给我个准信儿,我连你住哪儿都不知道,如何寻你?只能出此下策。”
“给我下药,便知我在哪儿了?”我冷冷道。
“那是自然。”
第77章 谁肯问凋残
我将瓷瓶放回在床头,听他道:“你如今余毒未清,还需早中晚各服上七日,方才能根除。”
“确实阴毒,”我评价道,“你想干什么?”
赫胥嬴微微一愣,随即上前拿过药瓶,打开来取出药丸递到我唇边,认真道:“但求一睡。”
我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还是张口将药丸吞了下去。
赫胥嬴见我服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舀了一勺莲子羹送到我面前:“来,喝点这个。”
我偏头避开,从他手里接过碗。
莲子的清香在口中散开,带来一丝丝的甘甜与清凉。
“美人儿,如今你可在我手里,不过我这人不喜强迫,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取来。”
“是吗?”我垂眸搅着莲子羹,“我的珠子呢?”
赫胥嬴闻言一笑,转身走到房内一角的小桌旁,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回我榻边。
他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一颗光泽柔和的白海珠。
“如何?”他邀功一般看向我。
“尚可。”我眼神探究地望着他,少顷合上盒子,“这回可以和夫人好好交代了。”
“我差人去宋阳查过,你居处不在那儿,”赫胥嬴挑眉道,“不过我也不会多问,总归你如今跑不了。美人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要帮你治伤?”
我心下微微一动,不露声色道:“怎么?”
“我往北去,可不单单带来了这破珠子。”他含笑看我,随即扬声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