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知道林斐已经知道缘由,便也不再多说,他道:“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便先同你道个别吧。”
林斐沉默,他想要留下穆清,可他知道,他留不下,也不能留,他勉强笑了笑,问道:“何时离开?我为你践行。”
穆清道:“兴许明日,兴许后日。”他得问过穆达。
“走之前告诉我,我送你。”林斐说。
穆清点头,没再拒绝。
穆清本来打算用过早饭后就离开了,又被林斐留了顿午饭,这才匆匆赶往城防营。
结果去了却扑了个空,穆达巡城去了,是一直带着他的校尉季巡见的他。
穆清记性很好,对季巡的名字有印象,当初聂昭安排穆达进城防营,便是让穆达来找季巡的,进来后,便一直是季巡带着他。
季巡年纪不大,长相也不错,只是与长相不符的是他行为举止极为奔放,与他在一起时倒不会紧张,甚至让人放松。
他大大咧咧坐在穆清对面,叹了口气,惋惜道:“你当真要带穆达离开吗?”
穆清点头,他不放心把穆达放在聂昭眼皮子底下。
季巡又“唉唉”叹了两声气:“穆达习武认真,又吃苦肯干,最重要的是他感知极为敏锐,若留在军中,日后必定大有作为,真是可惜了,哎,可惜……”
穆清垂下眼睛,他知道季巡说的是真的,穆达若在军中,定然能有作为,可若要拿穆达性命去赌,他宁愿穆达庸碌此生。
季巡见穆清不说话,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带穆达走,只能松口:“穆达今日还走不了,需得给他安排一下,要走恐怕得明日了。”
“那就有劳校尉了。”穆清顿了顿又问,“不知穆达何时回来,我想同他交代几句。”
季巡为难道:“他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不若这样,你同我说,我转告他。”
季巡虽是聂昭的人,但聂昭既然已经放他走,穆清也没有多想,让季巡转告穆达他明日在太学等他,便离开了。
第二日,穆清一早就收拾好东西等着穆达,从早晨等到正午,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穆清再坐不住了。
他从太学离开,一路往城防营的方向走。
从太学到城防营要路过一个树林,日出和日暮时不少进城出城的人都会借道此处,此时要早不早要晚不晚,林子里只有穆清一个人的身影。
便在此时,穆清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停下步子向四周看去,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可树叶却无风自舞。
穆清心下一沉,他怕是遇上埋伏了,可这里是京城近郊,什么人会埋伏在这里,目的又是为何?
穆清屏住呼吸,边往前走边注意周围动静,便在此时,两旁树木齐齐发出窸窣的声音,看来是要动手了。
穆清撒腿就跑,他不懂武,除了跑,他什么也不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铮铮破空之声,就在穆清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旁斜出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执剑朝他袭来,穆清登时僵在原地。
便在此时,一旁传来兵戈相撞的声音,穆清扭头看去,却见朝他迎面来的黑衣人和他身后的黑衣人战成一团,二人打的格外胶着,可明显救了穆清一命的黑衣人武艺要更高一些。
他打伤那个黑衣人之后,转身向他走来。
穆清上前一步,刚要拱手致谢,黑衣人突然举剑刺向他的胸口。
一半的剑身没进胸口,可穆清却奇异的没有丝毫痛感,他低头看着剑,又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低声道:“装死。”
穆清反应过来,这是做给另一个人看的,他捂着胸口,黑衣人突然抽剑,不知哪里来的鲜血四处喷射,穆清也跟着躺在地上。
见穆清倒下,黑衣人转身看向另一个黑衣人,他提着滴血的剑朝着那个黑衣人走去,那个黑衣人见状,立刻拿起武器逃走了。
他奉顾其玉之命来杀穆清,现下穆清已死,他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看着那个黑衣人走远,黑衣人这才折返回来,他看着尽职尽责躺在地上装死的人,道:“起来吧,他走了。”
穆清立刻起身,他朝黑衣人拱了下手:“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黑衣人向旁边躲了一下:“不必谢我,是我家主子让我救你的。”
穆清有些意外:“不知你家主人是?”
黑衣人道:“他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知方不方便过去道谢?”穆清问。
黑衣人点头,率先往前走,穆清紧随其后,不多时便看到一辆朴素的青棚马车。
穆清跟着走到马车前,朝马车拱了下手:“在下穆清,多谢阁下施以援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阁下若是……”
穆清话还没说完,马车的帘子被挑起,车里的人笑看着他,唤他:“清清。”
穆清面色瞬时冷了下来,他转头就走,黑衣人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他扭头看向聂昭:“你要做什么?”
聂昭施施然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穆清身边,他温和的看着穆清,待他一如从前,就像他从未说过伤害他的话,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一般,他说:“清清,我来带你回去。”
第26章
穆清只觉可笑,聂昭害他至此,他是如何恬不知耻说出如此可笑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