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恩人……聂昭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当初他中毒确是将东宫腰牌给了顾其玉,只是顾其玉是聂珏的伴读,又怎么会管他的死活?他半路丢了腰牌,腰牌被另一个孩子捡到,是那个孩子为他请了御医,他才得以保命,可事后,顾其玉竟冒认了他的“恩人”,认的心安理得。
聂昭知道其中少不了贵妃的手笔,可惜没有一个人为他撑腰,他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
之后顾其玉便借着恩人的名义经常出现在他左右,聂昭知道他接近自己定然是被授意,既然贵妃他们想要一个能拿捏他的软肋,那他便送他们一个软肋。
只是这些话,他不敢同穆清说,他希望在穆清眼中他就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人,总好过机关算尽不择手段。
穆清笑了起来,见到顾其玉时的沉郁一扫而尽,他道:“他既是你的恩人,我多忍让他一些也无妨。”
“委屈你了,日后我定会补偿你。”聂昭亲吻着穆清的头发,怎么都怜惜不够。
第17章
聂昭等穆清睡熟才起身,他站在床边,看着穆清的睡颜,手指揉捏着他的耳朵,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觉得不够,又亲了亲他的鼻子,他的嘴唇,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束宁一直在学舍外等着聂昭,待聂昭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
“怎么样?”
束宁低声道:“您离开后,他便去了隔壁雅座,宸王也在。”
聂昭哼笑一声:“聂珏可真是一点气也沉不住。”
束宁也不由扯了下嘴角:“顾公子一进门,宸王就问他您可曾变心,顾公子让宸王放心。”
“他信了?”
聂昭之所以找穆清,只因贵妃母子觉得手中软肋不足以威胁到他,在顾其玉游学前,还曾设计顾其玉勾引他,若非如此,聂昭也不必费心为顾其玉延请大儒,借机支开他。
聂昭只是打算送个软肋给那对母子,可没打算把自己真搭进去,支走顾其玉后便想着找个人做挡箭牌,好打消贵妃母子的疑心,只是没想到……
想到穆清,聂昭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下。
束宁看了聂昭一眼,迅速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他继续道:“信了些许,只是还是叮嘱顾公子,让他一定要继续……”束宁斟酌着用词。
聂昭满不在乎道:“拿捏孤?”
“是。”束宁垂首,这话他实在难以说出口。
聂昭讥笑一声,顾其玉自小虚荣心便极盛,喜欢别人围着他转,这样的人最是自负,亦最好拿捏,聂昭只要稍稍表现出来一点待他不同,他自会让所有人都认定他对他情深义重。
如今他要继续“拿捏”,折腾的手段无外乎就那么几种。
聂昭想了想,对束宁道:“待会儿你去找下齐光,让他必要时帮穆清解围,孤担心顾其玉会针对穆清。”
齐光便是当年真正为他请御医的人,只是为了迷惑贵妃母子,表面上他依旧是贵妃党,只是私下里为聂昭办事。
穆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聂昭已经离开,想到昨晚聂昭的话,穆清轻叹了口气,虽说他不会与顾其玉计较,但若是可以的话,还是不要遇见的好。
洗漱完收拾好东西,阮小六已经给他备好早饭,穆清吃过后便去学堂了。
刚到学堂,便见那些官宦子弟围在他的座位前,穆清缓步走近,这才看到一个少年坐在他的位置上。
少年锦衣玉袍,眉目间皆是得色,他漫不经心的同那些官宦子弟说话,目光四处游离,最终落在穆清身上,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起来。
是顾其玉,穆清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周围那些官宦子弟见顾其玉看向穆清,也都跟着看过来。
顾其玉站起身,踱步到穆清跟前,上下打量了穆清一圈,啧了啧嘴,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也在上舍?”
太学分外舍、内舍、上舍,入学会先行考核,成绩普通者入外舍,成绩优异者进内舍,至于上舍,则是从内舍中选精英之才,其中经考核的有二十人,另有十人缺给京中权贵子弟。
穆清来时,上舍便缺一人,没想到竟是顾其玉。
穆清心下叹息,他本不欲同顾其玉起争执,恨不得见了他便绕道而行,可现在却不得不与顾其玉对峙。
他指了指顾其玉刚刚坐的位置:“你刚刚占了我的位置。”
顾其玉回身看向那个位置,又踱步回去,继续坐在那里,他抬着下巴,挑衅的看着穆清,别有深意道:“是你占了我的位置。”
围着顾其玉的那几个官宦子弟见状,立刻站到顾其玉身边,与穆清之间界限分明,他们维护道:“鸠占鹊巢,穆清,识相点还是让开为妙。”
若是之前他们忌惮聂昭还不敢如此嚣张,如今顾其玉回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
聂昭为何对穆清青眼有加,还不是因为顾其玉吗?如今正主都回来了,还有冒牌货什么事?
穆清不欲与他们争辩,何况不过一个位置罢了,他也不愿因此跟顾其玉起争执,他不想聂昭为难。
穆清没再理会他们,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自谢敬贤退学,裴修文告假后,上舍便又空出两个位置。
顾其玉见穆清不与他争辩,甚至表情都无波无澜,虽然他一招得胜,却丝毫不觉痛快,他那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格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