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四星系那场大逃杀赛场中运用到的一些技术,还有我的私密权限码,如果,”维克多自嘲笑笑,“如果对方没对保密系统做太多改动,应该能通过我的权限查询到这场比赛后台的各种用户访问和指令记录。”
简单来说,能够通过这个在事后查出这场比赛到底牵连到了哪些势力,信息时代,你我并无绝对的安全。
赤蔷薇的副官默默收下这份“大礼”,理智地规划他们能用来做什么,但蓝发雌虫白术眼中却对自己的“朋友”流露出一丝担忧:“您一直没有消息,现在是打算回科研院么?恕我直言,我们的情报系统反馈,科研院如今以二皇子派为首,军部和皇家也渐渐渗入,您此时回去,实属……不太安全,如果是因为行动受限,我在主星也有一些朋友,可以助您离开‘日不落’。”像是怕维克多担心操作违规,白术还补充了一句“那是我的私交势力,与军团无关”。
自被西索强行囚禁以来,维克多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稍显温暖的笑意:“多谢,但我必须要回去。”
白术也不强求,但还是把联系方式发了过去:“星辰见证,祝您得安。”
雌虫雄虫通讯,以示尊敬,雌虫通常都要先等雄虫关闭全息投影,可这次白术等了一会儿,对面的金发雄虫还是沉默着没有结束对话。
“维克多阁下?”
维克多抬头:“白副官,你知道赤蔷薇为什么一直都被军部与皇室深深忌惮着么?”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过于直接了,阿瑞洛斯和赤蔷薇遭索兰帝国各级高层忌惮防备是事实,但明面上,大家还是要做出个一团和气的样子,打着官腔说“阿瑞洛斯少将可是索兰的战神”,“赤蔷薇是索兰的瑰宝”,所有暗流涌动,都发生在鲜花锦簇的台面之下。
也不等白术找一个恰当的说辞,维克多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阿瑞洛斯少将虽然性格不羁,但所作所为其实一直都相当清醒,行为测算里,并没有高过第六星系反派军的危险指数,但军部曾联合科研院,对所有现役军雌暗中做过忠诚度调查……”
白术瞬间皱眉。
“抱歉,这确实是对军雌们极大的不尊重……但当时出于保密协议,我也无法透露太多消息,”维克多眼含愧疚,“调查结果显示,五大军团中,只有赤蔷薇的忠诚倾向极大倾斜于阿瑞洛斯少将本身,后来还做过虚拟场景拟合测试,发现4号情景——当帝国下达的命令与阿瑞洛斯少将自身意志产生冲突时,赤蔷薇有89.6%的可能性会选择服从于他们军团长的指令,而不是帝国。”
“这才是高层们担忧的原因。”
忠诚不绝对,那就是绝对不忠诚。
维克多抬眸,金眸中闪过一丝执着:“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赤蔷薇的雌虫还有雄虫们,为什么会对阿瑞洛斯少将本身有如此之高的忠诚度……他令你们信服追随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阿瑞洛斯很强,这点毋庸置疑,强者瞩目,容易对其产生崇拜,但若是简单的“崇拜”,绝对无法转化为全心全意的信服与忠诚。
白术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长官身上有种‘反叛’的气质吧。”
“‘反叛’?”
“对,十万年前的远古战争,兰德大帝在前期为何能收服所有雄虫,甚至还吸纳了不少雌虫?不就是因为他能以当时低微的雄虫身份,向十万年前的强权发起反叛冲击么?这让十万年前的虫族第一次明白,阶级原来真的可以被打破,我最后所站立的位置,能由我自己决定,十万年间种种崛起的正义之师,发起的正义反抗,哪一次没有兰德修斯精神的遗留?”
“十万年后大帝声望不减,甚至更令雌虫着迷,那已经超越的兰德修斯本身的雌雄性别,兰德大帝,就是一个‘反叛的奇迹’,我们信服长官的原因,大概就是,我们也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奇迹重临的希望。”
就好比你从小到大信仰的传说,忽然有一天在眼前具象化出来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即便白术和阿瑞洛斯很早就认识了,但蓝发副官有时依旧会在自家长官面前下意识生出一种不敢接近的敬畏之心。
他和赤蔷薇上许多同僚其实都有一样的看法,阿瑞洛斯在某些时候,真的和他们在心中虚拟出的、那位十万年前虫族最强者的形象有着微妙的重合。
——反叛、自由、永不屈服。
十万年前兰德修斯燃起的燎原星火,十万年后依旧没有熄灭。
……
沉默一阵,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维克多笑了,笑得豁然开朗:“感谢解答,白副官,和你聊天,我很开心,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白术心中有些异样,还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对着那双决然的眼睛,他很难再说出什么“劝诫”,扭头看了看星舰外浩瀚无垠的璀璨宇宙,星光在此刻格外美丽,最终他也只重复了虫族最古老也最常用的祝愿。
“星辰见证,祝您得安。”
……
……
通讯结束,白术想了想,还是启动备用线路向阿瑞洛斯发送了条消息,皱眉继续看向眼前的虚拟屏。
第四星系的大逃杀依旧没有结束,他也早在810号选手出场时认出了那是伪装成谢少将的自家长官——谢少将还发通讯来问阿瑞洛斯护着的那只“白发雌虫”是不是他的新欢咳咳咳……